出來的是總兵張萬。

這人是軍戶出身，此前在西南軍中任職，後來調入王軍。在對抗西夜的時候，跟在自己身邊也算出生入死，張萬人一向義氣，東方煜怎麼都未想到，幫北瀝軍放火的人會是他。

東方煜隱在暗處，就見張萬四下張望，確定周圍無人，便和那幾人走了反方向，他行跡鬼祟，難道軍中還有他的同謀？東方煜不由跟了上去。

到張萬鑽進了河邊的一處密林，東方煜察覺不對，沒有再往前跟，他悄聲轉身之際，一柄長劍刺進他腹部，“還想走？”

東方煜抬手反抗，卻聽那些人道：“若不是你這般窮兵黷武，我們怎麼會妻離子散，無家可歸？”

他本以為對方是北瀝派的人，可竟是幾個獵戶模樣的人，把他團團圍住。

他們是附近的百姓？

不等東方煜反抗，一人將什麼東西撒到他臉上，東方煜隨即暈倒在地。有人抬起一塊石頭，狠狠的向他臉上砸去，一下，兩下，血滴滴答答的流了下來。

張萬走了出來，看著獵戶模樣的林凱，將血肉模糊的東方煜裝進袋子裡。

幾人將袋子紮上，一路抬去河邊，撲通一聲將東方煜沉了底。

張萬和林凱站在河岸上，向那河水看去。

“本該早日了結他的，”林凱道：“你誤了時間。”

“他救過我的命，若是如此濫殺，我們和景帝又有什麼區別？”

林凱看著那洶湧的河水，神色不明，只道：“左相要他死。”

“東方煜本就無心皇位，如今他腹部中劍，又被扔進這滔滔河水本就生死難料，加上容貌被毀，從此再無身份絕不會成左相大事。”

林凱總覺不能留此隱患，可若張萬連救過自己命的人都可不顧情分，那他們之間，也不會再有信任。

他們留在左相身邊，原本只為心中的那份忠，可這份忠義卻像巨浪席捲，裹挾著他們向前，向前，他不敢想象自己都做了什麼。

只待天明，景國大軍失去主帥群龍無首。他們將無心作戰，只為尋找東方煜。如此便為北瀝創造了機會。

這一仗景國必敗，想到那些慘死戰場的景國士兵，林凱覺得自己是一頭無法停止向前的怪物，他本來只是想好好活著……可卻有那麼多人，因他而死……

張萬的話在耳邊響起，林凱看著一去不回的河水，只道：

“但願如此。”

：()汝本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