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仍舊一無所知,至今也只是那個整天無憂無慮的小丫頭,不知被所謂的“親姐姐”欺騙,不知父母喪命於心上人之手,紅塵俗世之中所有醜陋、兇殘、血腥、卑劣的事情,統統都與她無關。
可如今,一切都變了。知道了一切,所以單純的喬心死了,即使有些記憶仍是模模糊糊,但她身為藍嬌蕊是事實,註定這輩子快樂二字再也與她無緣。
她低垂黯淡的眸子,繼續在目光下縫製衣袍。
那天,從王府奔出之後,她茫然地在樂陽街頭行走,大雨傾盆而落,淋溼她全身,這才發現連路邊的狗都有一個屋簷可以避雨,她卻無處可去。
但她並不感到悲傷,當時,她的一顆心是空的,只想就這樣永無止境地走下去,直到體力耗盡,全身衰竭而亡……
然而,上天並未讓她如願,最後,她昏倒在城外一座尼姑庵前,被庵中的老尼姑救起。
此後,她便在庵中住下,一住便是大半個月。
她想削髮為尼,不料老尼姑說她塵緣未盡,不願收她為弟子——呵呵,可憐如她,竟連當尼姑的資格都沒有。
可她又不想待在庵中白吃白住,於是便施展她的針線手藝,為尼姑們縫製衣袍,順便再繡一些荷包,裝上菩提樹籽,放在庵堂內,贈給前來上香的善男信女。
“藍施主——”
正針針密密地縫著,忽然聽到庵中師太的叫喚聲。
“噯,我在這兒。”藍嬌蕊連忙收了針線,起身相迎。
“藍施主,我正要進城辦事,你有什麼需要貧尼采買的,儘管開口。”
“師太,您太客氣了,我什麼也不缺,”她微笑,“您也別老稱我‘藍施主藍施主’的,稱我姑娘便好。”
“藍姑娘,”師太溫和地看著她,“你在我們這兒也住了大半個月了,若是嫌悶,儘管出去走走,你不是我們這兒的女尼,沒那麼多清規戒律。”
“真的不必,我這樣待著挺好的。”走,去哪兒?往南再走幾步,又回到了樂陽城……再讓她去面對西誠王府中的一切嗎?
“這樣吧,今日隨我進城買些彩色絲線,你繡的荷包人人都喜歡,有些施主還特地為了你繡的荷包跑到咱們這兒上香呢!庵裡的絲線就那幾種顏色,咱們出家人也不懂得挑,還是你親自到城裡買一些回來,做出更加漂亮的荷包,以便答謝長年供給我們香火的眾位施主,豈不好嗎?”
“這……”藍嬌蕊猶豫片刻,只得點點頭。
“不過貧尼今天有事要辦,所以一會兒姑娘你可否在絲線鋪子或者某個茶館等我,辦完了事情,咱們再一道回來?”
“師太是去採買什麼嗎?可要我幫忙提東西呢?”
“若只是去採買,那就好了。”師太忽然嘆一口氣,“貧尼此次……是去探望一個即將不在人世的人。”
“可是有人生了重病?”藍嬌蕊關心的問。
“是個死囚。”
“死囚?”
“對呀,藍姑娘的口音像是外地人,不太瞭解咱們樂陽的習俗吧?咱們這兒的死囚臨刑之前,總要找個出家人替他念唸經、灌輸佛法,以便洗清他的罪過,死後方可到達極樂世界。說起來呀,這一次要走的人跟本庵有極大淵源,當初建這庵堂的銀子還是他資助的呢,沒想到竟……”
“既然有心建庵堂,那他也不算一個十惡不赦的人呀,怎麼會被叛死刑呢?”藍嬌蕊更為詫異。
“唉,怨只怨前世的冤孽吧,他本人極善,卻因為皇后遇害一案受到牽連,難以脫身呀。”
“皇后遇害?”她瞪大眸子,“師太,您說的是哪一個皇后呀?”
“當然是本朝皇后了。”
“本朝……有幾個皇后?”藍嬌蕊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