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剛才還百般推辭,死活不敢收留鱷魚,生怕惹出了鱷魚得罪的厲害仇家。這會兒藉著酒勁,又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有多麼廣泛的人脈,也不嫌牙磣。
羅圖誹腹不已,畢竟有求於人,表面上不敢顯露出來,只是嗯嗯啊啊地敷衍幾聲。花狐也不在意,酒精的勁力興奮了神經,明顯話多了起來。
“我這一輩子,專一治病救人,積攢了數不清的陰德,也沒幹過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啊老天爺為什麼非要賜予我一個叛逆的不孝女,真是蒼天無眼,善惡不分哪”
花狐把羅圖和美卓當成了最好的聽眾,喝了一大口酒,捶胸頓足道:“我那個女兒,長得跟我死去的妻子一樣漂亮,腦筋轉得比我還快上十倍,在學校裡天天都戴小紅花你說她放著親爹一身出神入化的醫術不學,為啥偏要去當那個勞什子的歌星呢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
羅圖把喝剩下的半瓶水放在地板上,勸解道:“人各有志,現在的年輕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我看您也不必太過介意,不如就遂了她的心願”
小柔不勝酒力,喝了六七罐烈性的德國釀造啤酒後,臉蛋紅撲撲的,撐不住睏乏,早已靠在美卓的肩膀上沉沉睡去,睡相十分恬靜。
美卓酒湧上頭,說話行動跟平時大相徑庭,又剛剛經歷過生死,正需要找到一個宣洩壓抑的缺口,聽完羅圖的一番話,立刻把羅圖引為生平知己,讚賞道:“羅大哥說得對,我小的時候,就幻想著長大後做一名服裝設計師,可以每天換不同的漂亮衣服穿。可是我的父母非要把我送去學舞蹈和形體,我記得壓腿的時候很疼,每次我都哭得昏天黑地”
“放屁放屁”花狐瞪起通紅的眼珠子,粗魯地打斷了美卓的話:“你個小女娃懂得什麼,我們這些做父母的,哪一個能坑害自己的孩子,還不是想為你們鋪墊好人生的道路,讓你們少受些苦楚和磨難。作為一個父親,我有什麼錯”
“錯大錯特錯”美卓針鋒相對道:“你自以為出於一片好意,卻不應該剝奪走孩子追求夢想的權利你雖然生養了你的女兒,卻不應該自作主張,全權操縱她的人生,把她當成一個牽線木偶來擺弄,難怪你女兒會離家出走”
花狐被美卓戳到了痛處,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高高舉起一根粗大的火腿腸,作勢要揍美卓一頓。美卓毫不示弱地和花狐目光相對,花狐終於頹然扔掉了手裡的“兇器”,一屁股坐到地上,失魂落魄地喃喃道:“你說得對,也許你說的是對的”
美卓到底是個女人,身子又帶了酒,見花狐被自己刺激得不輕,心中不忍,語氣轉為柔和,輕聲勸解花狐的苦悶。兩個人越聊越投機,藉著酒力互訴衷腸,同樣身為江湖兒女,花狐和美卓都彼此聽過對方的名聲,肝膽投契,漸漸連掏心窩的私密話都說了出來。
花狐的妻子身子孱弱,生下女兒花漫天后,身體每況愈下。即使以花狐的醫道聖手,行走仲景之路多年,用遍了古方西藥,還是沒能挽留住妻子的性命,被花狐引為生平憾事。
花狐和妻子都出生於杏林書香,結婚時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感情並不深厚,所以妻子死後,花狐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悲傷,被父母看做是生性淡薄的狼子,從家裡趕了出來。花狐一氣之下,帶著女兒從南邊沿海的故鄉,一路流落到長秋,憑藉醫術妙手,很快在長秋站穩了腳跟。
花狐從南到北,歷經幾千里路的流徙,沿途接觸到不少江湖人物,深深陷進花火江湖的深溝泥淖裡,早已無法自拔。江湖之上,發不了大財,卻也從不缺少花銷,花狐醫治好不少豪爽的江湖漢子,很是存下了一筆不菲的積蓄,於是從一汽製造廠的一名銷售科長手裡,買下了一二樓連線的住宅,開起了地下醫館。
花狐**拉扯女兒長大,再未續絃,任由時光如天流飛瀑,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經過了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