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冷聲反問:“難道不是麼?”
我笑了笑,道:“他既已棄我而去,我為何不能另擇佳偶?你剛也說了,男女之事,最好不過就是‘你既無情我便休’。我非但要另擇佳偶,我還要風光大嫁,快快樂樂地過我的後半生。我不是你,我不會為了別人的幾句話,為了一個莫須有的約定就偏執成狂,害人害己。”
海棠面色漲紅,盡是憤怒之色,“他真是瞎了眼!”
“是麼?”我笑,又道:“那他就怨自己眼瞎好了。”
海棠又憤憤看我片刻,許是覺得與我再無話可說,怒而轉身,拂袖而去。
我想,我一定是讓她失望了。
你瞧瞧,黃袍怪走了之後,我竟然沒有整日裡哭天抹淚、尋死覓活,我竟然還依著王后給我重選駙馬,而沒有以死抗爭,我竟然還能吃著下、睡得著,竟然還能……活得像個正常人!
第80章 你既無情我便休(2)
這在海棠眼裡,甚至在知道幾分內情的世人眼中,皆都是不可饒恕的罪過吧。
畢竟,黃袍怪曾那樣地“痴情”於我,而我,此刻卻這般地“無情”於他。
這一年的除夕過得格外平淡,海棠自那次走後,再未來過。
我想可能是沒能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樂趣的緣故。你想想,便是落井下石,也要砸著井下的人,聽著她慘叫連連才得樂趣,像我這樣坐井底抬頭朝上喊“再扔兩塊下來”的,那井上的人估計也會覺得無趣。
王后偷偷派了心腹過來,叫我耐心等待,說國王那裡已是下了詔令,救援大軍由朝中名將龍嘯北率領,於年後出發北上去解邊城之圍,白珂就列其中。只要他一走,王后便會暗中控制海棠,斷了他們兩個的通訊,到那時我便可以去碗子山了。
事已至此,我唯有耐心等待。
正月十六,大軍出了京城北上,又過了十多日,估摸著大軍已經走遠,王后親派的一隊精銳侍衛才趁著夜色到了別院。我早已等待多時,整了行裝上馬,揚鞭直往東而去。三百里道路,晝夜賓士之下,第二日傍晚時分,我便到了那黑松林外。
舊地重返,不過才短短數月時間,卻已是恍如隔世。
那帶隊的侍衛隊長不是別人,正是之前的那位報信人,他下得馬來,恭聲與我商量說道:“公主,此處山路崎嶇,松林叢簇,夜路實在難行,不若先在林外修整一晚,明日一早再進林內。”
我明明心急如焚,卻只能強作鎮定,答他道:“也好,你著人紮營,我自己去林內檢視一番,探一探道路。”
不想那侍衛隊長卻是閃身擋在我面前,勸阻道:“來之前,王后娘娘曾萬般囑咐卑職,一定要保證公主安全,萬不可放公主獨自去冒險。您賓士整整一日也定然累了,不如先入帳休息,卑職安排他人前去探路。”
哪裡是不放心我獨自去冒險,明擺著,王后是對我仍有戒心,生怕我偷偷跑了。
我笑笑,只得應了下來,坐在一旁樹下,看著那些侍衛尋了個避風的地方安營紮寨,準備飲食。冬季天短,待吃過些飯食,天色便就已是黑透,我自去營帳休息,留那些侍衛在外守夜警衛。
直熬到夜半時分,我才又偷偷出帳,不想還未走出營地便就又被那侍衛隊長截下了。他神態從容,不卑不亢,只恭聲問道:“公主要去做什麼?”
我噎了一噎,答道:“呃……賞月。”
侍衛隊長抬頭看了看天,默了一默,才又問我道:“月亮在哪?”
我忙抬頭望天,找了好半天,莫說看不到什麼皓月當空,就連個月鉤都沒找見。這才想起今日正值月末,乃是不折不扣的晦日,沒得月亮。我乾巴巴地笑了一笑,“既沒有月亮,那我也不賞了,我回去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