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有個哥哥告訴他,這輛車牌「123」的車,畫好了會有獎勵。那個哥哥人又高又瘦,下頜上有一條黑色的線——」
嚴昭眼底驀然陰沉了幾分。
時櫟伸出一根手指,像槍一樣,在自己脖頸到下巴的位置緩緩比了一下,側過頭來看著他,表情似笑:「小孩子幹壞事,是大人指使的,大人幹壞事,是誰指使的呢?」
兩人相視數秒,嚴昭無聲笑了一下,眼裡的狠戾尖銳不加掩飾:「小孩子做什麼都不用講邏輯,但大人做了什麼,必然事出有因。」
「成年人都很忙,如果沒有觸及到切身利益,不會有人願意多花一分時間,去多冒一分險,是這個道理吧?」
時櫟看著他的眼睛,半晌沒有表情,也沒有作聲。
對方沒有得到回應,冷笑一聲,隨手從桌上的筆筒裡抽了支黑色的水筆擱到桌面上,慢條斯理推了過來:「有些東西,你攥在手裡,以為它是底牌——」
時櫟垂眸看著他動作,但筆才推到兩人中間時,他突然抬起手指猛地一彈,金屬筆殼猛地撞到她的玻璃杯子上,發出清脆一聲響。
身側的人順勢俯身,陰戾的氣息落到她的臉上,笑容意味深長:「但其實它是炸彈。」
「既然捨不得用出去,就還是早點丟掉的好。」他站起來從容地理了下外套,居高臨下地警告,「免得節外生枝,到時候大家都麻煩——對吧,奚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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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溫柔而緩慢覆蓋住了這座城市。
時櫟倚靠在車裡,手邊的薄荷色煙盒空了一半。她指間夾著一根未點燃的,人望著前方,有些出神。
這個晚上的感覺,好像一直摸索前行的路豁然清晰了,卻又突然出現了更多迷霧。
對於奚顧那場車禍,嚴昭的態度毫無疑問是預設。拋開他反過來警告她的囂張,從他話裡間傳達出來的資訊來看,奚顧手裡確實有能威脅到他的東西,並且現在還在奚顧手裡。這個東西他一天沒有拿到就一天不會安心,甚至還透過她身邊人監視著她的舉動,但奇怪的是為什麼當初那場車禍下手失敗後,他沒有選擇再繼續?
多一條人命對他們這種人來說無足輕重,能讓他起過殺心又停止的原因,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有更厲害的人在牽制他。
會是那位前男友嗎?
時櫟微微蹙起眉,低頭點燃手裡的煙。
那個東西又是什麼呢?
她不覺得是秦枳留下來的東西。這場權色交易裡,秦枳是處於最底層的人,在她那個層面,想要拿到實質性的有力證據太難——但是奚顧又是怎麼拿到的呢?
從那場車禍到現在,奚顧的家庭跟社會關係她基本已經全都接觸到了,只除了那個前男友。
時櫟緩吐了口煙,腦袋裡影影綽綽現出猜想,又跟著繚繞升騰起來的煙霧一樣,不著聲色地散開了。
她覺得此刻相比起奚顧的過往情史,她自身的安全問題似乎要更緊迫。
今晚這一步是招險棋。
從她知道那場事故的麻醉師是楊莉時,便基本確定了自己最初的猜想,殺她的人,來自封氏。
她在出事之前去過那間美容院,因為封氏有它的股份。當時接待她的也是楊莉,給她的第一印象就非常不錯,令她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又連續頻繁去了幾次,甚至最後還聽從了她的建議,選擇在七院進行手術。
時櫟手腕搭在車窗上往窗外撣了下菸灰,冷笑了聲。
對於她方才近乎壓迫的試探,楊莉的反應,說是無心犯錯的尷尬慚愧也可以,說是有心致死的心虛逃避更合適。
但是她沒有動機。她背後還有別人。
時櫟查過這家美容院的股權資訊。佔比超過一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