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和鬼魂陳相對而坐,低頭思考時,前方的那個瘦子突然道:“等等,停下。”他打了個手勢,示意巴達停下竹筏。
緊接著,只見瘦子取下了船頭的風燈,擰著燈往水道的洞壁上看,神色間露出了一種震驚,似乎是發現了什麼東西,緊接著,蝶彩也跟著湊過去看,一看之下,不由倒抽一口涼氣,聲音有些驚恐,道:“這、這是什麼東西?”
我耐不住好奇,心說這模樣,怎麼跟見鬼了似的。由於我們兩艘竹筏挨的很近,所以我立刻跳了過去,順著兩人的視線往洞壁上看,結果這一下,頓時也覺得毛骨悚然,彷彿周圍的寒氣,都聚集到了身邊似的。
因為在這個水道的洞壁上,竟然冒出了一張鬼臉!
這張鬼臉扭曲而猙獰,刻畫的栩栩如生,彷彿要從石壁上撲出來一樣,與周圍的石壁融為一體,如果不留意,幾乎很難看到。
乍一看之下,它彷彿是一張真臉,但仔細一看,才發現是一個浮雕,由於之前長久被淹沒在水裡,鬼臉表面,有一種滑苔一樣的質感,看起來黏膩膩的,十分噁心。
這明顯是人為製造的,但是有什麼人,會在水洞之下雕刻這些?
很顯然,雕刻的人當初在完成這些時,這裡還沒有被水淹沒,顯然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或許那時候,連納衣寨都還不存在。
我也摸不清這具體是什麼玩意,只覺得那個鬼面看起來栩栩如生,邪異猙獰,感覺很恐怖,特別是它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前方,也不知是不是由於雕刻手法的原因,不管你朝那個角度望,那對眼珠子,似乎都時時刻刻再盯著你。
這東西,乍一看很嚇人,蝶彩之前估計也是被駭到了,但她膽子還算比較大,片刻就冷靜下來,盯著那鬼面看了半晌,突然道:“這像是‘囚牛’,你們看它的臉,像人又像龍,還有兩對犄角。”
我一看,果然有那麼幾分相似,只不過也不知是不是由於古代人民雕刻工藝不發達,所以這個‘囚牛’的特徵不太明顯。相傳,龍生九子,九子卻各不相同,其中,囚牛為老大,喜愛音樂,所以,民間又流傳著一種龍頭胡琴。在古時候,音樂一般帶便吉慶歡樂的場景,大凡宴會、祭祀,都少不了音樂,因此發展到後來,有些地區,在進行傳統的春祭、或者其它祭祀時,都會可有囚牛的圖案。
我越看越覺得像,不由道:“難不成這地方以前是祭祀用的?”
蝶彩是歷史系的畢業生,還曾經跟考古隊實習過,她還算比較專業,道:“看它的雕刻手法,年代應該很久遠,而且囚牛是歡樂的象徵,很多場合都會有它的圖案,只不過……將囚牛的形象刻的這麼扭曲,我還是第一次見。”
囚牛是龍子,自然被列為神獸的範圍,但將一隻神獸,活脫脫刻成一隻猙獰的惡鬼,就確實有些耐人尋味。
我們看了一會兒不得要領,最後還是覺得找桑澤要緊,便就此作罷,但誰曾想,我們一路順著水道往前劃,幾乎每隔一段距離,就會看到這種形似惡鬼的囚牛首,期間,我回頭看過一次,結果也不知是不是光線的原因,一回頭,就看到囚牛一對邪祟的眼睛在黑暗中直勾勾盯著我的後腦勺,我身上瞬間就冒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再也不敢往後看了。
這條水洞,因為這些石刻的出現,頓時呈現出一種陰慘慘的氣氛,不知何時,原本盤腿而坐,不問世事的鬼魂陳,竟然站了起來,他就那麼站在竹筏的中央,神情冷漠,懷揣著雙手,但我好歹跟他相處了一段時間後,對他也算有了一些瞭解,一般沒出什麼大事,他是絕對不會改變自己的生存狀態的。
如果他坐著,那麼除非發生地震,否則很難讓他站起來。
我心裡下意識就緊張起來,瞥見船頭放裝備的地方有幾把竹刀,便捏了一把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