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軍士拖起地上的魏德安時,他睜開醉眼朦朧的眼睛,酒氣熏天地道:“老子……老子就是……就是你魏德安魏大爺……你們……你們想怎麼地……”
總旗看著他捏住了鼻子:“趕緊綁到柱子上去!馬上開刀問斬!”
一行走到了柱子前的時候,魏德安看見了柱子上捆著的張良才常玉敏,狂笑著道:“你們……你們怎麼比老子還快?趕著……趕著投胎啊?!投胎好,投胎好啊……投到好人家,老子下輩子就是條……就是條真正的漢子啦!哈哈哈……”
張良才閉目不言,常玉敏卻彷彿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繩子一般:“魏公公!魏公公啊……我們冤哪……您老人家去跟楊公公求求情吧……”
眾人鬆開魏德安,他腳步踉蹌地走到常玉敏的面前,自顧自地道:“求……什麼情?沒出息……腦袋掉了……就是碗大的疤!來!來……把老子……也給捆上!”
常玉敏徹底絕望了,嗚嗚地哭了起來。
魏德安聽到他哭,反而笑了起來,擺了個造型,翹起蘭花指,居然唱起了崑曲:“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唱著唱著,居然還跳起了舞,“恨相見的遲,怨歸去的疾,柳絲長,玉璁難系……”唱到這裡,一個亮相還沒擺出來,腿一軟,自己卻倒了下去。
眾人面面相覷。這個死太監比起倆縣官來,倒顯得有骨氣的多,朱一刀見了這一幕,只覺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寧孃的魅力有這麼大麼?居然可以讓一個貪生怕死的太監變的如此硬氣,如此瘋狂。
他趕緊招呼著軍士們把魏德安捆在了柱子上。魏德安的嘴裡依然咿咿呀呀地唱著崑曲,唱兩句就笑笑,然後接著唱。身後站著的兵士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毫不客氣地劈頭給了他一刀把,慘絕人寰的崑曲聲戛然而止。
大堂裡,幾根巨燭熊熊地燃燒著,楊金山,何進賢還有李化龍陰沉著臉坐在椅子上,等著正在看奏疏的錢寧。
由於沒有風,幾個人又悶坐著,布政使司院子裡的蟲叫聲就格外地響,響的何進賢心裡毛焦焦的。
“請朝廷改稻為桑暫緩實施的話,為什麼沒有寫上去?”錢寧把奏疏往大案上一放,總算是開了口。
何進賢看了看楊金山,他只是閉著眼睛冷冷地坐在那裡,自己只好開口道:“我跟楊公公議過了,改稻為桑是國策,這暫緩推行的話實在不是咱們這些人該說的,若是朝廷念在咱們今年了大水,皇上聖明,一道聖旨讓咱們不用改了,那咱們遵旨就是。”
錢寧冷笑了一聲道:“若是朝廷沒有不改的旨意呢?”
何進賢艱難地張了張嘴,又看了楊金山一眼,這才道:“那咱們就只好勉為其難了……”
錢寧突然站了起來,怒聲喝道:“咱們勉為其難?咱們有什麼難?!幾十萬人的田都淹了,幾百條性命沒了,許多戶百姓現在就已經斷了炊!就算各戶都存的有些糧食,又能頂幾天?!到了明年只怕一斗米也借貸不到,還叫他們改稻為桑,那桑苗能吃嗎?!”
何進賢有些惱怒地看了看怒衝冠的錢寧,又瞅了瞅楊金山,開口頂道:“就算現在不把稻田改成桑田,田已經淹了,許多人沒糧不還是沒糧麼?”
錢寧狠狠地點著桌子上的奏疏道:“由官府請朝廷調糧借貸,叫百姓抓緊時間趕插秧苗,到了明年還能有些收成,眼下各戶的存糧還能撐上一撐。借貸的糧食明年還不了,分三年歸還。因此,這三年內不能改稻為桑!就照這個意思寫!”說著他拿起這個奏疏扔到了何進賢的面前。
何進賢心裡的窩火不是一點半點。楊金山你坐在一邊倒自己逍遙,讓自己頂在最前面!錢寧再怎麼跟自己不對付可他還是浙江的布政使,跟自己還有同僚之情,如此不給自己面子,織造局就想這麼輕鬆地置身事外?可這些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