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了事的人,所以面對她的提問,他慎重考慮之。更因為,對她的重視和尊重,讓他不願將官場中的爾虞我詐帶到彼此間,所以回覆她說的每一個字真誠而坦率。他不肯說出沒有把握兌現的承諾,讓她有了希望再失望。
科薩韋爾有自己的立場和無奈,而他只是客觀直接地表達出了這個事實,但在唐頤聽來,這話卻是一種推脫。堂堂一個少校,位高權重,整個黨衛軍指揮部都歸他負責,真有心要包庇一個人,豈會力不從心?只怕不是保不住,而是不願意。可轉念一想,這也沒錯,兩人認識時間不長,又無親無故,他何必好端端地給自己攬上一個包袱?
和唐宗輿的老道圓滑不同,她剛出茅廬,年輕氣盛,再加上家境良好,自尊心又強,能夠拉下臉皮放一邊地去求人,已是鼓起莫大的勇氣了。所以,這番話說到此處,她心中有數,便不肯再提。
這是一個嚴肅的話題,有時候並不是對方不願意,而是談及的時候不對,反而弄巧成拙了。
科薩韋爾沉默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有必要說些什麼來緩和氣氛,剛張了嘴,話還沒出口,就被她搶走了話頭。
“你的指揮部到了。”
見她目光閃爍,拒絕與自己對視,科薩韋爾心裡清楚,多半是自己剛才的話傷了她的自尊,便道,“我想我們之間有些誤會。”
唐頤心口一跳,暗忖,誤會?什麼誤會?難道他要告訴她,這些眼神傳遞、情感交流,其實都是自己自作多情臆想出來的嗎?還是說,他喜歡她,只是礙於兩人間的社會地位,無法近一步發展?
無論哪個可能,她都不想知道,就讓它爛在心裡好了。說來也是有些委屈,如果不是他各種暗示和曖昧,自己今天豈會舔著臉皮說出這番要求?
算了,就當是沒睡醒,一不小心做了件傻事,夢醒後一筆勾銷。
於是,她打起精神道,“我明白你的立場。所以,剛才的話,我收回。”
聞言,他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訝,“你真的明白?”
她點了下頭,不願在這個話題上多繞,揮手向他告別,“我不打擾你了,父親在家等著我。”
科薩韋爾本來還有些話想說的,可見她歸心似箭,最終欲言又止。
背對著他,她側轉了頭,稍作停頓後,大步跨出了步伐。
知道了他的態度,談不上傷心,就是有那麼一點失望,更多的是對自己將來的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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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庫里斯上演了這麼一場大鬧領事館的戲碼,唐宗輿立即有了危機感,女兒被狼盯住,在這多事之秋絕不是一件好事。乘著暑假即將來臨之際,他再三思索,決定未雨綢繆,先將女兒送去巴黎郊區楠泰爾,寄宿在好友敦克爾家一段時間看看情況。
馬車一路踢踢踏踏,唐頤坐在後車廂裡,一肚子的牢騷。都是庫里斯這尊瘟神,害得她不得不和父親分離,跑去別人家寄人籬下。
話說,自從上次和麥金託什鬧翻,之後再沒見過他,一直慪氣到現在,不知他現狀如何。父親會怎麼處理他?交給少校一了百了?還是繼續兵走險棋,以不變應萬變?
才這麼想著,就覺得馬車震動了一下,突然停了下來。
她探出身體,四處張望了下,問前座的馬伕,“怎麼了?”
馬伕取下帽子,露出一頭金燦燦的頭髮,回過頭來。只見他握著帽沿,放在胸前,稍稍地彎了下腰,對她做了十足十的英國紳士禮。
剛還在想他怎麼樣了,人就出現在眼前,這算不算心有靈犀啊?
見她怔忡,麥金託什裂開嘴,露齒一笑,那整整齊齊的八顆大白牙,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他利落地跳下馬車,走到她跟前,低頭看了眼土地,面露驚訝地道,“原來是掉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