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院時,已經是下午的時分了。
京城彷彿並不歡迎他們一般,原本好好的天氣又陰沉著臉,厚厚的雲朵灰撲撲的。
院中捲起落花,讓著狹窄的地界愈發顯出些詩意和幾分荒涼來。
這一趟,他們是收拾東西的,準確來說,是收拾隨之遊的東西的。
大批衛兵下人有序地守在院外,華貴卻又低調的轎輿停在他們之中。
仲長狸與隨之遊這一路並未說話,直到進了院子,隨之遊才微微抬頭看了眼她。
他握著扇子敲在掌心,輕聲問她:“可是生氣了?在生氣前竟也不想問些什麼?”
“拿錢辦事,哪有生氣不生氣的道理。”隨之遊語氣倒是很輕鬆,但說完又忍不住頓了下,才繼續道:“只是為何如此突然,連和我說一聲都不願意呢?”
他們既然敢謀劃造反這種事,自然不會有什麼臨時起意。
但直到現在才陡然將她推到臺前,她多少會覺得有詐。
隨之遊心中猜疑起來。
仲長狸笑起來,開啟摺扇搖了搖,“這件事籌謀已久,並非我不願意告訴你,只是其中環環相扣,輕易不得透露。”
這麼說,也確實是,畢竟這個計劃中她這草民頂多算個棋子。
隨之遊想了會兒,又道:“我相信以你們的能力,應該會有更好的人選,為什麼偏偏是我?”
這是她的另一個不解,大費周章花這麼些錢把她帶到京城,難道只是為了這一場婚禮麼?
她看向仲長狸,想看看他的表情,卻見他一打扇子遮住了半張臉,狹長眼眸彎彎。
他話音溫柔至極,眼神繾綣,“即便只是做一場戲,但我也不願與不喜之人成婚。不是偏偏選了你,而是偏偏只能是你。”
隨之遊:“……行吧。”
她並不是很好摸清他的想法,但反正該做地都做了,就算成婚入洞房也不過是換一種做法罷了。
隨之遊不再想這事,一推門進了房中。
她的行禮本不多,但這麼些日仲長狸給她置辦了不少東西,收拾起來竟都堆成了小山似的。
隨之遊有些頭疼,她問:“你怎麼這麼能買呢?”
仲長狸也很頭疼,“不知道啊,見到了就想讓你試試才買下的,不知不覺竟有這麼多了。”
隨之遊很煩地推他一下,他便身子骨一軟,懶洋洋又笑哈哈地倒在滿床的衣服與首飾上。
“別躺著啊!”隨之遊一想到院子外這麼人等著,又忍不住拉他袖子,“起來,給我收拾啊!”
“可是你推得我好疼,我有休息。”仲長狸很是無辜的樣子,又伸手一拉她,“來嘛,一起躺躺,收拾半天了,休息休息。”
隨之遊被他拉扯得身子也晃盪,沒忍住也一躺躺在他身邊。
“你也不怕人家等急了進來砍人。”
“不怕,子游武功這麼高強,一定能保護我。”
“拜託,武功再高也怕人家進來一頓亂砍好嗎?”
“子游,你在國公府裡要待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我也有事要忙,我們會好久不見。”
“是啊,那也沒辦法。再說了,這次任務結束我們本也要分道揚鑣了。”
“……”
仲長狸沒再說話,兩人肩並肩躺著,黑髮交纏在一起,開始望著牆壁。其實這小院實在窘迫,近日又連日下雨,牆壁上早就爬滿了青色的細紋。在兩人的沉默中,這青色細紋彷彿要順著空氣紮根進他們的鼻息中,再從喉嚨中生出細細的青苔。
許久,仲長狸才輕輕說:“是啊。”
他側過頭,黑眸盯著她的側臉,慢慢地笑起來。
仲長狸又翻身,身後一攬將她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