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的狹長眼竟是眨了下,覺得很有意思一般。
於是他立刻伸手一指,便道:“我看這處便很不錯,不如讓本君就做這兒吧。”
海妖自然是不敢違逆的,於是仲長狸便撩起下襬坐下了。
他是隻十分講究的狐狸,衣服是薰香燻過的,香囊玉佩皆是精挑細選,因為一坐下便與他們兩人生生顯出些巨大的隔閡——他精緻過頭了。
仲長狸喝了口茶,皺眉,“這用的什麼水,若是泉水的話,便不用再給我添茶了。”
海妖連連點頭。
他坐了幾秒,又說:“這些靈果色澤不佳,雖靈力深厚,卻乏味也。撤掉。”
海妖又連連點頭,上手撤掉。
仲長狸晃了晃手中的摺扇,狐狸眼一掃,又道:“待會若是上菜,其中口味過重的便不要再上了,本君生來喜些清淡的。”
海妖冷汗連連,又是一陣小雞叨米般的點頭。
坐在他身邊的江危樓與裴澹同時皺起了眉頭。
仲長狸漫長的吩咐卻還沒完沒了一般,又絮絮叨叨了一刻鐘,屬實有些折磨。
江危樓感覺自己的忍耐力終於到了極限,只是微笑道:“治山果然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頗有幾分神狐傳承。”
“自然。”仲長狸假裝沒聽懂他的挖苦一般,反而笑眯眯去看裴澹:“魔君,別來無恙啊?如今穿一身紅,倒是喜慶。”
裴澹也笑道:“不巧,下面的魔侍備的,我沒太注意。”
人家結婚你穿大紅,你說你不注意,糊弄誰呢?
仲長狸這麼想,突然又感覺到不對,還未來得及細想,卻見一道極為耀眼的紅陡然從殿門一路搖搖晃晃鋪張開來,彷彿要將這龍宮都鋪遍一般。
在這紅布陡然鋪陳開的瞬間,一聲鑔緊跟著敲響!
海妖們喜氣洋洋,奏響這婚宴的樂曲,嗩吶率先響起,仙子們身姿嫋嫋,花瓣由空飄揚落下。
紅色燈籠被風輕輕吹動,搖曳著喜慶的燭火,幾聲高昂的唱和聲響起。
海中片片紅,賓客歡呼聲不絕,喜樂緊鑼密鼓地打著配合,好不快活!
但就這剎那間,一道黑色陰影自龍宮上空遊動起來。
眾賓望過去,卻見一條顏色漂亮的蛟龍身上纏著紅色絲綢,在雲霧中游動,低吼聲陣陣。
一臺轎子有諸位仙人抬起,悠悠然從遠處被抬過來,那龍便盤旋在花轎上,時不時發出吼叫聲,彷彿在炫耀又彷彿在宣誓主權。
雲霧中電光浮現,幾道雷電包裹著雲朵,露出青紫色微光。
高懸紅布之上,新娘頭戴紅蓋,被諸位仙子扶著悠然下了轎子。
這龍便鬍鬚飛揚,尾巴一揚便驟然將新娘至於頭上,得意卻又威武地帶著新娘再次炫耀起來,雲霧中這一抹紅便更為鮮豔璀璨。
下一刻,這條龍裹著新娘終於落在搬空,一名身穿喜服的漂亮少年郎面上笑得盛氣凌人,攜著新娘穩穩踏在紅布之上。
不知為何,這紅扎得江危樓喉嚨一緊,彷彿有腥味要上湧。他只覺頭暈目眩,胸口刺痛得幾乎要咬緊唇,面色蒼白。
八海帝君快活地攜著新娘走過紅布,卻變故陡然生氣,一道鋒利劍氣瞬間從紅布之下刺過來。他立刻施法,幾道水柱憑空而起席捲住劍氣,賓客間一道譁然,無數劍氣卻從四面八方中飛起,道道穿過紅燈籠、囍字、對聯、紅布……
頃刻間,紅布化作漫天碎片,來往賓客紛紛施法對抗著無數道劍意,然而這劍意絲毫沒有收斂,橫衝直撞一般要將龍宮盡數摧毀。
仲長狸敏銳地感覺到這些劍意絕非凡人所做,更加狐疑起來這位新娘的身份,正當他準備出手之時,卻見八海帝君早已經抬手抱起新娘,面上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