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龍姑吹了一會,簫韻戛然而止,放下那管玉簫,對南星元道:“老頭兒,我這魔鞭比起魔簫如何?”南星元緊繃著臉嘆了口氣道:“這都是孽障,桑妹,有說冤家宜解不宜結,何苦一定要跟赤城山主作對呢!”
桑龍姑哼了一聲,放眼遠眺,冷冷地道:“你好心腸啦,不與人家計較,又怎知人家二十年期屆,不會找上門來?虧你還說這般話,也不想我千辛萬苦,跋涉長途到長白山去,冒了性命危險,才得那老怪婦以五魔圖相贈,嘿嘿,否則這五蛇陣練得成麼?”
赤煉人魔尋思道:五魔圖之事,史三娘那怪婦早已對他說過,只是語焉不詳,卻不道五蛇陣要這五魔圖才能練得成。他定神再看,卻見桑龍姑與南星元對坐中間的地上,放著五條較小的軟鞭,每條鞭的形狀與桑龍姑手裡的一般,只有頭部略有不同,僅得一個蛇頭,不像桑龍姑那條蛇鞭有五個面孔,赤煉人魔如何明白在桑龍姑手裡那蛇鞭是母體,地下五條是子鞭,母鞭有五個蛇頭,可發五種不同的魔音,那些小蛇鞭卻只得一面,故也只能發出一種異響,這緣故是因桑龍姑怕自己的兒女功力淺,無法操縱母鞭,也難併發五種魔音,因有分工之舉,這些道理,赤煉人魔是外人,如何得知呢!
赤煉人魔正滿腹狐疑之際,又聽南星元低低嘆道:“桑妹,別怪我不聽你的話,你想想,我們作了多少孽,像那史三娘,本來也沒有什麼過失,卻給我們弄得殘廢,囚在絕谷中,超生不得,於今十年了,唉,十年易過,但她不知捱了多少苦頭!”
桑龍姑不聽猶可,一聽顏色倏變,一躍而起,鞭子迎風一舞,嬌叱道:“老不死,你竟敢再思念那賤人,要不念在十多年恩愛上面,老孃不送你上西天去!你可知道,我這次自長白山回來,陰陽嫗怎肯以五魔圖相贈,老實告訴你,哼哼!那老怪婦要我以你的頭相換,老不死,就借你的頭一用,哈哈!”
南星元身形斜飛,自桑龍姑身旁騰出丈許,厲聲喝道:“桑龍姑,你果真不念夫妻之情?”
桑龍姑嘿嘿怪笑,半晌,忽放低聲調,溫柔的道:“南哥哥,你怕了麼,哈哈,我要借你的頭,豈在今日,不會在晚上乘你熟睡了割掉,和你說一句作耍,就駭得心膽俱落,真是膿包貨!”說著長笑陣陣,笑聲淒厲,沁人生寒!
南星元呆了一呆,口裡也不說什麼,心中已有計較,從這刻起,已然種下後來出走之根。
桑龍姑躍起時,懷中那小女孩南芝,仍緊緊地抱著她媽,這時桑龍姑又復坐下,眼尾也不去瞧南星元一下,只環顧了身畔圍繞著的四個孩子,但見長子南雍,愁鎖眉心,眼含淚珠,傷心之狀,流露無遺,心中一震,整一整臉色,現出慈祥的樣子,對幾個小孩道:“你們別怕,我跟你爹是吵慣的,哈,天下夫妻,有時絆絆嘴,尋常得很,你們別當真!”
桑龍姑這婆娘,任她心地如何歹毒,但一瞥長子南雍那正氣凜然之概,邪惡登時被克,不敢發放出來。
場中鴉鵲無聲,沉默了一陣,桑龍姑見幾個兒女沒有什麼反應,心下稍寬,又問道:“剛才媽所吹的簫韻,你們記清楚沒有?”圍繞四邊的兒女們齊聲應道:“記牢了!”這時,那躺在媽之懷裡美麗的小女孩,忽地轉了半個身子,睜著一雙小眼,仰著俏臉對她媽道:“媽,這簫鞭之聲難聽得很,很邪門,我不學了!”桑龍姑皺皺眉,輕輕捏了那小女孩緋紅的面頰一下,哄著道:“芝兒,我知你從小正派,但媽教你這玩意並非邪門,很正經,你沒聽大哥說故事麼?古來雅人才愛賞音樂,就像我們耍的一般,你用心學好了!”南芝鼓起圓圓的小腮,似懂非懂,心裡雖很不願意,卻也不言語了。
這時,南星元已頹然自回屋裡去,只剩下桑龍姑母子六人,桑龍姑把懷中的小女兒放下地來,掏出一本小冊子,這本小冊正是她新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