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將劍入鞘,而且兩手向背後一背,當真是要束手就縛。
那白衣姑娘卻冷冷地說道:“你隨我來啦!”說罷,緩緩轉身,沿著小溪,往那下流頭走去!
方洪此刻已然橫了心,那管她是去到何處,便也放開腳步跟去,只奇怪她忽然蓮步姍姍,竟是緩緩踏著月色,分花拂葉而行。
雖說如此,她緩步行來,亦較之常人,其快何止一倍,行了約有兩盞熱茶工夫,忽見面前現出了三五間茅屋,只是精緻之極,翠繞花環,尚未行近,已是陣陣幽香撲鼻而來。
方洪心中一冷,心道:“我說啊,怎麼劍魔近地直尺,竟沒發現這個所在,適被水衝進狹谷,他亦未見追來,原來我竟是送入谷來,這本來才是他的居處?”
自己雖然未曾拜了門牆,但淵源有自,實應算是他門中之徒,而他竟這麼冷酷決絕,這一進入門去,自是有死無生的了。
方洪抬眼,遙望東方天際,悽然說道:“娘啊,兒今生是救不得你了,但兒今天雖死,卻替爺爺贖了罪。”
“對啊,我今天正可替爺爺贖罪,反正人生只有一死,為何不以這一死,替爺爺贖罪。”
當下又是一聲長嘆,道:“秦姑娘,且住。”
那白衣姑娘聽他呼喚,便停下步來,而且慢慢轉過身來。
方洪道:“適才在下告知姑娘的出身來歷,尚未說完,趁未進屋之前,請容在下先說明白。”
方洪已盤算定了,心想我如一進屋去,那劍魔必然不饒過我,與其命喪他手中,還不如將她爹爹是命喪我爺爺劍下之事說出,那時她必要為她爹爹報仇,我便引頸而死,那時寒梅念在爺爺撫養之恩,也許將這仇恨一筆勾銷。反正是一死,這麼死在這位秦姑娘手中,豈非死得有價值了麼?
那知他一言才出,忽聽一聲咿呀,前面那房門已打了開來。方洪心頭一緊,心道:“我再不說出,可就來不及了。”忙道:“秦姑娘,你雖有父有母,可惜令尊被人殺死,你娘也為這原故,逃到窮風谷中,以致曝屍古洞。”
方洪一口氣說至此,只想三言兩語說完,那知那白衣姑娘並未聽他的,早飄身到了門前。
門內,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九凝,帶他進來。”
方洪一怔:怎麼屋中不是劍魔,而是個老婦人的聲音,這不是奇事麼!
那白衣姑娘道:“是,奶奶。”隨轉過頭來,說:“奶奶命你進去。”她話聲語調雖然不變,但說話之時,可是垂手而立,顯得恭恭敬敬。
方洪心中更是大奇,皆因這秦姑娘便對劍魔,也沒像這般垂手而立,這不是奇怪麼?而劍魔避仇在此,豈容人在他居處左近居住,尤其是這麼一個好所在,他竟不鵲巢鳩佔,倒像是為這老婦在外看守門戶。
方洪奇詫得發楞,那秦姑娘已向他說道:“進來,進來見過奶奶。”
方洪心中好奇,倒想快些知道究竟,當下快步走近,離門尚有數步,忽見一個魁梧的身形已迎門而立,那秦姑娘站在她身邊,竟矮了一個頭。
方洪凝神一看,她身形雖然高大得異於常人,但蒼蒼白髮,滿臉皺紋堆疊,實又是個老婦,而且眇了一目,但她那獨眼向方洪一掃,方洪登時覺出有一種懾人的威儀!不由心中又是一動,莫非這老婦竟是個非常人,那劍魔對她亦要懼怕三分?
心念一動,立即停下來。躬身一揖,道:“晚輩方洪,拜見奶奶。”
那老婦只微微頷首,道:“難得他送上門來,帶他去吧。”
不料這老婦聲音之冷,不但不在這秦姑娘之下,而且較之劍魔更厲!尤其是那句送上門來之言,竟似說他送上門來任人宰割一般。但現下方洪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他隨同秦姑娘前來,原以為是劍魔,已抱定了必死之心,故爾毫不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