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原來走錯了路,怪人形貌駭人,心地卻是慈祥,對仲諜那孩子,尤覺疼愛逾常,這也難怪,他倆本來便至親骨肉,老人家多是疼愛孫子的。
赤煉人魔循怪人所指之處看去,雙眉一攢,原來老怪人手指的大嶺,離這小崗甚遠,在暮色迷濛之中,只見輪廓,難以見得真切,心下琢磨,此去少說也得兩三百里之遙。道途遙遠倒也罷了,從小崗上下望,只是走出數里,便有一河之隔,寬約三十來丈,若非有艄公,難以飛渡,這時已是晌晚。河畔既有渡船,料也早安歇了,焉肯渡人?
不說赤煉人魔心中疑惑,那叫仲諜的孩子也自瞪目不已,疊聲問:“師傅,此去要多少里路,天已黑了,我們明天才去好不好?”
那怪人綻顏笑道:“孩子,師傅與人約好了時刻,怎好明天才去,難道要人等到天亮!”
仲諜默然無語,他方才對這路途遙遠,心口雖存畏懼,但最聽師傅的話,這時已是恢復本來活潑姿態,輕功一展,便從相反方向翻下山崗,再趕旱路。赤煉人魔知這老怪人武功過人,也便不去耽心過河之事。當下幾個人腳程緊,不消盞茶光景,已是奔近大河之畔。只見河畔流水潺潺,蟲鳴唧唧,是兀闃無人聲,也瞧不見什麼船隻停泊其間,遠處雖有漁火點點,橫亙彼岸,終歸離得遠些,呼喚不來。到得當地,怪人也自咦地叫了聲道:“這兒沒有渡船,如何渡過?”又問赤煉人魔道:“你熟不熟水性?”
赤煉人魔眉尖一鎖,反問道:“老前輩想遊了過去?”
那孩子忽高興起來,叫道:“妙啊,當真妙甚,就讓我遊過對岸!”說著和身一撲,便待竄入水中。
那怪人不慌不忙,麻袖一甩,硬生生便把仲諜的身形帶了回來,嗔道:“別弄髒了衣衫,不准你下水!”
仲諜一怔,垂手而立,不敢妄動。怪人搖了搖頭對赤煉人魔道:“我只隨便問你,不是教你遊了過去這個意思,要帶你們渡河,倒也不難,哪用下水!”
怪人語音才歇,陡地身形一轉,闊麻袖就地一灑,亮了開來,口裡稱:“哈哈,帶你們過去,便憑我這兩袖,來,赤煉人魔,仲諜,你們左右緊偎著我,展開輕功,我會幫你過去。”
老怪人對“人魔”兩字,始終沒有改稱,赤煉人魔心雖不悅,也是無奈,依了他的言語,與仲諜分立左右兩旁,展開輕功,發足便往水面點去。怪老人待得兩人身形晃動,他那雙大麻袖突地左右扇動,颳起了陣陣緊風,厲而不勁,自己也緊跟下到水裡。平靜的水面,經老怪人兩袖扇動,竟是波濤洶湧,白浪滔天,傍在左右的赤煉人魔與仲諜,但覺身子輕飄飄,隨風吹送,如騰雲踏霧,在呼呼聲中,不消盞茶功夫,已然足履對岸,安然著陸。
赤煉人魔心中越覺駭人,似此老兒,功力可謂空前絕後,比起史三孃的武功,委實不分伯仲,各擅勝場,但看他剛才言語神色,自傲中卻帶點愁悒,這番要前往踐約之人,武功似是比他還高,這是什麼人呢?噢,赤煉人魔記起了,莫非是紫府宮的人物,紫府宮的八手神功,他是領教過的,但似勝不了此人多少?驀地裡想起一事,當日他在興昌縣郊那大村莊中,力迫白衣姑娘,不是遇到這紫府宮中人嗎?他那手神功只一亮出,自己便給羞到面前,毫無抵抗,這是否老兒所說的“能發能收”功力呢?如果是,難怪老兒大抱隱憂了。
不錯,紫府迷宗乃萬功之宗,功力比起這怪人還要強些,確是做到收發自如的地步,渡河時怪人揚風助行,並未用到真勁,故兩人不傷,但赤煉人魔那天所遇到紫府中人亮出八手神功,卻是使的真勁,這點分野,赤煉人魔功力雖不高,乃是知曉的。
一到彼岸,但見老怪人額上冒汗,頻頻揩拭,赤煉人魔心知必是老兒早才使勁過度,耗去真元不少之故,以功力助人而不傷人,確非臻登“能發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