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簡單地抱了一下藝姐:“我以後還得給你打電話一起去吃濟南的各種美味。”
她用長者的姿態揉了揉我亂七八糟的頭髮,一個月沒修理了。藝姐將近30歲了吧,怎麼形容她呢,跟《粉紅女郎》中的萬人迷很像。她未婚,身邊卻不缺男人,臉上化著妝,眼線口紅痕跡都很深。我印象中的藝姐都是超美的樣兒,和她口述年齡不符也不信她說自己嫁不出去。藝姐說自己妝前妝後完全是兩個人,我沒見過她的素顏,幸好這樣,她的美麗是我腦海中關於她的全部印象。
藝姐給我講她初中就不學習了,後來上職專學會吸菸飲酒,小小年紀甚至也嗑過一兩次藥。在她那個年代,燙著大波浪卷染著金黃頭髮的姑娘肯定是被稱作問題少女,她的父母對藝姐極其失望,索性也不管她一個姑娘家。直到父親去世,藝姐好像領悟了什麼,開始學著掙錢,到了30歲的年紀也就當個導購湊活不到三千塊的工資。上班閒暇時(幾乎都是閒暇)我會和她聊天,無話不聊,說著每天的趣事,說著濟南有好吃的地方,甚至談些礻果露的話題,比如各種情調賓館的道具,比如性和人生。她總是告訴我那些酒色官場小說裡的情景是多麼的現實同時可怕。藝姐正兒八經的跟我說過一句“現實血淋淋,應當笑著在刀口舔血。”漸漸熟絡,她會叫我跟她一塊去玩。
一次,跟著藝姐泡吧,這是繼上次去找張瑩以後又踏入這樣的場所。她和幾個朋友預訂了卡座,簡單的隨著音樂晃動著腦袋並聊名牌和潮貨。藝姐也滿身名牌,都是些醒目的標誌像是香奈兒的。她小聲告訴我那些大多都是假貨,這樣看起來很虛榮,但也是想要得到的夢寐以求。隨後他們開始跳舞,藝姐陪我坐在原地,我看她呵氣連連就問她這麼睏倦怎麼還要來熬夜。
“反正別人請客,又不虧。”她這樣告訴我。
其實透支身體,藝姐你早已為坐在這裡買了單。
那些人跳完舞回來,興奮的勁頭還沒過去,瞪大眼睛高聲呼喊。藝姐也投入其中,談笑風生。他們開始玩遊戲,我愈漸往角落裡蜷縮。酒水順喉管下滑,吞吐不止。我看到他們玩骰子,藝姐輸掉了,一個洋氣的男人把酒倒在她半露的胸前,隨後過去親吻。
我默默成為了一名看客,卻明白了這局兒裡的條條框框。
…
回憶了好久,仍用笑容對著她們。藝姐問我:“過幾天有場足球比賽,你是體校生,應該有興趣參加吧?”
說實話我並不喜歡足球籃球等運動,過度的訓練讓我很難對那些費體力的活動感興趣。在學校時,我總是一個人看著球場上的同學奔跑,像群居動物一樣井然有序。我對籃球的理解來自章師哥的捧舉,對足球的理解來自李琦哥的曾經熱衷。
李琦哥喜歡阿森納,他說那支球隊風格最為華麗,像戲劇一樣引人注目。然後我問他你看過戲劇嗎?他愣了一下說戲劇不是顯得高階大氣嘛。於是免不得男生之間的歡鬧起來。我很少跟別人鬧騰,看上去很幼稚的,只有跟李琦和章師在一起的時候吧,使我多擁有一點陽光。
所以李琦哥死了以後,如若有人問我喜歡哪支球隊時,我會告訴他們我是阿森納球迷。
藝姐見我半天沒說話,便無力地說:“好吧你有興趣的話就call我。”
又和她們簡單聊了幾句,就告辭離開了。我想這種工作崗位不太適合我,或者任何崗位似乎都不太適合我。
很多經歷過的事便不願再提,因為那些踏出的足印是熾熱的,燙得腳底生疼,只能忍耐,除非走出這條滿是焰火的路。於是又轉頭選擇另一條路,就以為天堂將臨近。熟知,前往天堂的路也是必須佈滿火坑與陷阱的。
喂,明天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