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陳木水說:“小偷是我。”他一點也不內疚,因為他不是為了錢。
他說他為了我。
我已經有所準備,我見到了劉韜韜錢包裡木水寫的紙條。那晚其實什麼都沒有發生,是第二天早上趁大家洗漱,陳木水動手的。冷暖當時睡得很熟,所以沒發現他在偷錢包。
“我想把罪名套在劉韜韜頭上。我把拿走的他的錢包又塞回他床鋪底下,讓你發現了他的可疑。”木水說,“你們傳紙條我看見了,劉韜韜罵我是混蛋因為那天早上他突然回宿舍,看到我在他床上,後來他又找到了自己的錢包。”
那天我和劉韜韜吃早飯沒錢結賬,韜韜回過宿舍。
“李織旎,我想讓你認為劉韜韜是小偷而讓你不和他靠這麼近,我怕你跟他學壞。現在我發現我太狹隘了。”木水嘆口氣:“你母親當初囑咐我,一定不要讓你學壞。你經歷的太少了,少得有些過分,這話是你母親說的。”
“但你後來發現劉韜韜並不壞。”我說。
“但我發現我的確有東西被偷了,我的psp。”他冷冷地說:“宿舍的確有小偷。你還記得我給你發過簡訊嗎,我當時翻遍了宿舍每個角落,除了冷暖放在身邊的大紅色行李箱。”
“冷暖應該不會偷吧?也可能是其它宿舍來串門時或者是……”
“另外四個學長。”木水偶爾有的斬釘截鐵。
“所以你是想用‘為了我’去偷了別人的東西再然後找到你自己的東西?有這個必要?你真聰明,一石二鳥。”我看到了韜韜拿出來的巧克力,吃了個精光,可我沒有任何享受或者滿足的感覺,反而那兩道淤青,殘忍釋放著痛楚,扎著我的每一個細胞。
我此刻在意的,不是疼痛,而是無休止的難過。
我敞著心扉告訴木水“幸好及時認識你”,我把埋藏深處的話說出來,我甚至有些羞愧告訴了他我沒有朋友。
我常以為母親一直束縛我的翅膀,不會放任讓我飛翔。在摔了幾次傷痕累累後,終於發現自己根本不是鷹,沒有翅膀。
我很亂,捋不出頭緒,我胡思亂想,猜不到結果。
韜韜和冷暖買回了紅花油和止疼片,劉韜韜又跟別的宿舍借來了雲南白藥噴劑,不一會兒陸陸續續來人問情況。
“聽說打架了,下次再有別的班來找事記得給我們通知啊。”有人說。
我們不滿地盯著劉韜韜,他也明白自己亂說話,像小孩似的低下頭。
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矯眉顏。
“找一下陳木水,我是房依依。”
“為什麼不自己打給他還要用矯眉顏的手機?”我問。
“拜託了,找一下陳木水。”她在電話那頭懇求。
我把電話給了陳木水,他聽了幾秒鐘結束通話以後穿上衣服就下樓了。
“這麼晚誰找他?”韜韜問。
“咱中隊長。”我撒謊。
35
我好像很怕,不敢說實話。每當有這種時刻,腦袋裡就是一地死屍。這是第二次了,鮮血飛濺,如同匕首,如同鐳射,觸者必傷。
陳木水告訴我房依依找他僅僅是為了班裡的事,沒別的想法,讓我別多慮。我笑著反問他我有什麼亂想的,他說:“李織旎從你的眼裡我能看出些東西,不僅是我,別人也能看出。”
他這話讓我思慮了很久,我們睡覺沒關上窗戶,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很鮮豔。令人煩惱的蚊蟲徘徊周圍,抬著它們那嗜血的食管,高傲的嘲諷著人類不過也是它們的食物。
社會是個大蛛網,你必須被黏在上面,所以你只能等待著被食用,沒有另一種結果。可以選擇掙扎,它也只會讓你粘得更緊。所以聰明的人考慮的是如何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