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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晃的吊燈散發著微黃的顏色,在白瓷磚地板上泛起淺淺一層薄霾,像是被光芒割開了罅隙,引得我這樣心臟擱置在喉嚨的人惴惴不安。在衛生間,我嘗試冷卻自己的忐忑。矯眉顏是份額外的美餐,當我張開口吃下她,必須要承受我所不需要的熱量。我終於被矯眉顏“唆使”,踏入罌粟盛開的花海里。
出了衛生間,矯眉顏倚在牆上等待著我。我牽起她的手,丟擲暖風一般溫柔的聲音:“走吧。”
只要沒有人在,我和矯眉顏就是情侶。作祟的想法在自己面板深層弧起了一圈膜,就像每一個偷情的人,總以為自己小心翼翼天衣無縫。幾秒鐘前,衛生間裡的單間,正嘗試調整情緒的陳木水,咬著牙吐出接連不斷的菸圈。他清清楚楚一字不漏聽到了我的自言自語:“矯眉顏懷孕了。”
當我走出醫院,當陳木水拉拽大廁坑的沖水箱細繩,我倆同時想起了鈴聲。而我倆也不約而同結束通話了電話。陳木水的來電顯示是他父親的名字,他不想接或是怕自己不穩定的憤怒衝父親發洩,從而選擇了他認為理智成熟的做法。
我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清晰的螢幕聚焦著一個名字。我嚥了口水,偷偷瞥矯眉顏,她並沒在意我的神情變化。我直接關機了。
簡單吃了午飯,點了些清淡與養胃的菜餚。我很紳士範兒替矯眉顏拉開椅子扶她坐下。她難掩快樂卻支支吾吾小聲訴道:“你真把我當孕婦了。”我內心翻騰一陣,矯眉顏本來不就是孕婦嗎,當然這話我說不出口。
現在的我到底作為何種身份呢?與她有血肉聯絡的是冷暖,與她有名義關係的是陳木水,充其量我僅算狼狽為奸低三下四的無恥小人。
到學校,我鬆開了矯眉顏,就按我們商量好的,不讓任何人察覺的在一起。
我開機打了那個拒接的號碼,那個停機很久我也很久沒有再去聯絡的,卻熟悉她的每一寸面板每一個微小動作每一聲嬌柔的音符———謝蔗禾。她同樣沒接,可能在忙無暇顧及。我悻悻嘆聲氣,彷彿被下了毒藥尋求能死得更暢快淋漓些,彷彿懸在房梁的頸椎脫離開肉體的支撐。
關機期間還有房依依的未接電話及簡訊“她懷孕和你有什麼關係嗎?”我無奈搖了搖頭,又想這事換做誰,都會把頭號通緝目標定義成我。一個意外懷孕的女生,最先需要的依靠,應該是犯下錯誤的男生吧。立馬回了她的電話,解釋清楚矯眉顏是被冷暖糟蹋的。
類同每一個女孩,房依依怨聲載道的蒼涼聲問我:“那她為什麼偏偏找你陪?”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回答,就聽房依依說:“冷暖這人也不會負責的。”她這話不像是對我說,更像自言自語。
“你得相信我啊,”我用活躍的語氣:“我肯定做不出這種事來的,我不是那種不小心的人。”
“反正你們男生……哎。”她抱著極度失望的樣子,緊接著提高聲調:“對了,比賽結束後陳木水急得火急火燎的,我就告訴了他矯眉顏去醫院了。我沒提你的名字,嘿嘿。”
“傻樣。”不管怎麼說房依依還是心裡有我的,受到一股沁甜的撫摸,在跳動的心臟上施法,使它安詳、自由。這麼大的地方,陳木水湊巧遇到我的機率為零。我和房依依聊很久氣氛濃厚且溫馨,我們涉及居家過日子的話題,成了對未來無限的嚮往。我有些邪惡的提及萬米長跑的獎勵,房依依嗡嗡的含糊不清:“你又沒跑第一……”
話說到此手機振動,是謝蔗禾的來電。連想都沒想就按了接聽鍵。
“喂~~~”她的聲音依舊是嗲嗲的。
“謝蔗禾是你嗎?”我很激動,我真的是從沒能放下她。我剛想寒暄下問她過得好不好之類的話,卻被謝蔗禾毋庸置疑的態度堵住,很少聽見或從來沒聽見過她用這種壓抑的聲音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