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微不可察地輕瞪了一下,又很快恢復了平靜。她數息讀時,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也就任著他去了。
“素紈的身子確實好,隨便弄弄就能懷了一胎又一胎。而你們周家女真的會生嗎?”,高維看著嫡妻仰面靜躺的死樣。不禁冷笑相諷道:“周曼雲小時候可是被你家祖母餵過斷絕子嗣的香零,你估摸著也是吃錯藥了。”
吃錯藥了?周曼音的瞳孔一下子緊斂成了針眼樣兒。熟悉周家舊事的高維這麼一提,她倒真想起來在周愷出生那年的一串兒童年舊事。
“周曼雲說不得正是因為不能生養才被蕭家棄了。你算是有福氣嫁給了我!”,高維的手掐上了曼音的臉頰,硬幫她擠出個笑紋。白日裡深深厭惡又強烈想見的周曼雲,還有黑夜裡只要一脫下衣裳就象死去一般的周曼音。這兩個都沒真正把他放在眼裡的周家姐妹,令他盡生恨意。
“夫君,我自會生下我們的嫡子的!”,周曼音的聲音從變形的嘴中擠出,帶著顫音。
曼音一直認為自己沒有懷胎是因為高維在她嫁入高家後,刻意地冷著她,讓她守了九個月的孝好耽誤了她懷胎的時機,讓薛素紈那個賤人得以乘虛而入的,但只要堅持她終能有了自己的孩子。只要有兒子傍身,男人的心在誰那裡根本就不要緊。
“嫡子?爺要有嫡子,說不得還得等你死了,再娶個續絃!”,高維狠聲地咒了一句,眼中劃過神傷,掐著曼音的手就勢放了開來。
隨著年紀閱歷的增加,偶在獨自一人的夜色闌珊中。高維也會檢討了自己前二十年的人生。明明可以一片坦途的命運,彷彿都在輕狂無知的年少時。被這些心思惡毒的女人害慘了。
周曼音不能生,這點他肯定。
改名王素雪的薛素紈在生下見不得光的私生長子後,一直摟著孩子哭鬧,要他想法子讓她娘倆正了身名。而她之所以改姓王,一半是將名作姓,一半是因為後來混充了她親孃的王媽媽。
那個老虔婆嘴上功夫了得。三下兩下就糊弄著當時初為人父的自己揣著副絕育藥假充了治傷風的湯藥親自端給了嫡妻。
但現在,高維多歷了些世事,明白了嫡子的可貴,暗地後悔。他本就不喜歡這個強來的妻子,有時再想到了那碗藥更是心緒不寧地無法去撩撥個木頭人。但還是心存僥倖地配合曼音按她排的日子跟她盡了夫妻義務。但是和一開年就又揣上肚子的薛素紈相比,一直拿方吃藥的周曼音這裡似乎已沒了任何指望。他就更不愛來,也就是隻是最近幾晚,直將妻子當了痛恨的周曼雲可勁兒折騰才增了些興趣。
高維坐在床邊說的話,石破天驚!
周曼音在腦子裡反覆地倒來翻去,顧不得禁忌翻身坐起,伸出手緊緊地拽住了高維的衣襟,道:“夫君,還請您明說您那話是什麼意思?”
眼前的女人散發咬牙,目露戚光,沒由得讓高維更加心煩。
雙目泛紅的男人用力扒開曼音的手,霍地一下站起身,道:“還沒明白?我是說你也一樣吃錯藥,這輩子別想有孩子了。”
“不可能……不可能……”,曼音低頭輕喃著,眼中盡是不信。
但隨著高維甩袖而去洞開的房門和聞聲跑進來的畫屏等人,突然讓她在身邊丫鬟的勸慰聲中心頭漸漸發涼。
“你還想著給那個該死的畜生生兒育女?!”,周曼雲滿臉毫不加掩飾的憤怒,伸過手拿起那碗據說特配的避子湯,湊到唇邊大口喝了一口,接著將湯碗遞到了自己的眼前……
想起當年事的周曼音,肚腹裡突然地一陣兒痙攣痛疼,一隻手按住胸口,扒著床沿,乾嘔了起來。
曼雲一直瘋魔似的破壞著高周聯姻,她擅長用藥,她本來就誤服過香零……
“奶奶!”,畫屏等人的大呼小叫聲仿若更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