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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不善:“大人平素不是挺積極的麼,怎麼眼下卻退縮了,莫非擔心此行有危險,不敢去?”

柳柒瞥了他一眼,提醒道:“明日便是二月初九,離月中只有六天的時間了。”

屋內落針可聞,只偶爾響起幾聲燭芯濺炸的動靜,異常刺耳。

寂然間,夕妃慈噗嗤一笑:“柳相不必擔心,您的解藥就在這裡,倘若蠱毒發作,您只管享用便是。”

柳柒和雲時卿同時看向她,眼神隱若有寒霜。

夕妃慈輕掩著唇,又道,“奴家隨口說說,兩位相爺莫惱,你們只管去雅州,奴家定會在月圓之前給二位一個交代。”

翌日破曉,一群家僕裝扮的人押送兩口木箱出城後往西行去,柳柒和雲時卿載著一車蜀錦也跟著出了城,然而那群人的馬匹是官馬,其速度之快,遠非普通馬種所能企及,不多時便脫離了他們的視線。

柳逢回頭,向馬車裡的人請示道:“公子,咱們的車馬趕不上他們,不如讓屬下先行跟過去吧。”

馬車內有聲音傳出:“也罷,你帶幾名禁衛同往,在沿途留下記號便是。”

“屬下領命。”柳逢授令之後,當即勒緊韁繩疾馳而去。

皇城司十餘名禁衛,有一半跟隨在柳逢左右,餘者皆在行商隊伍之列。

此行只備有兩輛馬車,一車用來裝載貨物,另一車則是兩位丞相的座駕。

離城已有一個時辰,可柳柒和雲時卿卻是半句話也沒說過,車廂內寂靜如斯,唯有兩道平穩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二月尚未回暖,晨間濃霧不散,馬車行過一段荒林後,終於在旭日破雲時抵達了一座小鎮。

幾人在茶肆裡簡便用過早膳後繼續趕路,然而馬車載滿貨物太過耽誤行進的速度,不得已之下他們只能棄車前行。

雲時卿終是忍不住調侃,說了今日的第一句話:“這一車蜀錦少說得值七八千兩白銀,那可是尋常百姓幾輩子也掙不來的錢,大人說棄就棄,當真闊綽,不愧是揚州第一商之子。”

柳柒翻身上馬,冷眼瞧他:“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

雲時卿一夾馬腹,緊步跟了過去:“大人錯矣,人慾言而止於行,生來一張口,落地便啼哭,這是上天賜予的本能,我若不用它說話了,又待如何?”

柳柒忽然抬手,從掌中送出一物,準確無誤地丟進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嘴裡:“嘴巴除了可以說話,還可以吃東西,你若實在管不住,就尋些吃食塞塞嘴,莫要讓它閒下來。”

雲時卿下意識吐口中之物,發現竟是一隻白軟的肉包子,味道與方才在茶肆食用的大同小異。

沒有貨物傍身,行進速度陡然增快,兩人率幾名禁衛沿著柳逢留下的記號快馬加鞭趕往雅州,於次日晌午便抵達了。

他們這一宿都在趕路,幾乎沒怎麼合過眼,入了雅州城後當即與柳逢匯合。

柳逢早已定下客房供他們休憩,柳柒簡單洗沐之後問道:“轉運司的人現在何處?”

“在知州衙門裡。”柳逢回答道,“據屬下觀察,雅州官府並非他們的接頭之處,今晚或將再次出行。”

柳柒淡淡應道:“盯緊便是——對了,他們此行是由何人領頭?”

柳逢搖了搖頭:“貌似有兩人,但都蒙著面,屬下看不清。”

雲時卿和柳柒在客棧休憩,禁衛們輪番值守,直到暮色來臨,押送木箱的一行人馬終於從知州府衙走出,繼而離開了雅州城。

這群人馬出城後並未踏上官道,而是沿一條崎嶇不平的小徑一直往西走,至亥時左右,車馬在一座村莊前停駐。

整個村莊燈火通明,全然不是這個時辰應有的狀態,似乎村中人早已知曉今夜會有貴客到來,特掌燈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