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柳柒嘴角有一絲乾涸的血跡,擔憂道:“公子也受傷了?”
“小傷,無礙。”柳柒道。
孟大夫放不下心,替他診過脈之後適才舒口氣。
雲時卿猶疑道:“沐扶霜方才那掌雖未用力,可他也吐了血,當真無礙?”
孟大夫頭這是一回被人質疑醫術,冷哼道:“老朽說沒事那就是沒事,即便有事,老朽也能將他醫好!公子何其信任老朽,當年不惜跋山涉水請老朽來——”
“這裡沒什麼事了,孟大夫回房歇息去罷。”柳柒淡聲打斷他的話。
孟大夫默了默,將到嘴的話咽回腹中,隨後向他請辭離去。
柳逢也沒多待,從容地退出門外。
明天便是二皇子的冠禮——確切地說,是立儲的日子。柳柒身為禮部尚書,需在皇子祭祀時以贊者的身份誦祝詞。
為免在大禮上出現紕漏,他換掉夜行衣後準備及早入睡,雲時卿見他越過自己躺在床的內側,不禁打趣:“本以為大人要去書房就寢,沒想到竟願意與下官同床共枕。”
柳柒扯過被褥:“這是我的寢室,我為何要去書房?更何況你如今負傷在身,我也不必防著你。”
雲時嘆息道:“原來大人一直防著下官啊。”
柳柒此刻並無多少睡意,索性與他說起話來:“你是從何處得知了沐扶霜與韓御史的往事?”
“瞎猜的,”雲時卿道,“沐扶霜與沈離素不相識,為何要去尋他麻煩?唯一的解釋便是韓瑾秋。韓瑾秋曾說他與沐扶霜之間有點舊怨,正因為此才自廢武功離開了執天教。”
話說至此,雲時卿哼笑道,“他沐扶霜是何等人物,若是真有恩怨直接把人殺了便是,再不濟也可以把人留下來慢慢折磨。可他卻甘心放韓瑾秋離教,如此胸襟,多半是餘情未了。
“沈離是韓瑾秋的學生,平素與他走得近,如今被沐扶霜瞧見,興許是誤會了什麼,故而才會想到要殺了沈離以絕後患。”
若非如此,沐扶霜也不會被分神,讓柳柒有機會傷到他。
沉吟片刻後,柳柒將話鋒一轉:“孩子早夭、以及我壽數大減之事你一早就知道對不對?”
雲時卿眸光翕動:“我也是今日才知曉。”
柳柒側首看向他,倏爾一笑:“是嗎?”
雲時卿沒有轉頭,目不交睫地盯著帳頂:“我騙你做什麼。”
柳柒道:“也對,你那麼恨我,若知道此事,定要來我面前招搖。”
雲時卿顰蹙著眉,不悅地轉過臉盯著他看,柳柒恍若未覺,側身向裡閤眼入眠。
翌日天破曉時,金恩寺的僧人就已來到太廟,皇子冠禮非同尋常,需要有道場支撐方顯儀式之隆重。
內侍官和宮娥們將祭祀之物品陸陸續續送來此處,旭日東昇時,皇城司使歐陽瑜率十數名禁軍高手護送禮部尚書及侍郎、郎中等人入太廟,柳柒手裡捧著一套衣冠,正是今日冊封皇太子的袞冕。
不多時,滿朝文武陸續進入太廟,在阼階以北的席間落座。
趙律白挽了發,著綵衣候在東房,面南而立。
至巳時,昭元帝與禮部尚書柳柒於祭臺前拜祭天地,待祭拜結束,柳柒始念祝辭:“古者冠禮筮日筮賓,所以敬冠事。二皇子趙律白今逢冠日,禮賓於宗廟,上敬天地、下示萬民,始承祖宗之禮法,三冠其身,謂成人也。”
言罷,內侍省都知於祭臺鳴鞭,三響後趙律白自東房行出,於西階前的蒲團上坐定。柳柒款步近前,替他整理好衣冠與頭髮,溫聲道:“殿下今日及冠,從此便是肩負國之職責的成人,萬望謹言慎行,履踐孝悌忠順之道。”
趙律白一錯不錯地凝視著他,幾息後方才拱手揖禮:“敬謝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