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這人有恃無恐的氣勢不似俗類,終究還是有些遲疑,便又喝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老子也並非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只是與高王同族。舊年高王舉義於信都,曾先入我家門中訪問謀事。如今雖然失勢受苦於人間,但也不是你這下卒能作折辱!”
這人隨口作答兩句,然後便也不理會那名兵長反應,徑直轉身返回了帳中,而其徒眾們則都緊緊把守在營帳門前,面對那些手持刀杖、全副武裝的甲卒們全無懼色。
“放肆!真是賊膽包天,竟敢如此……”
那兵長見狀更怒,因此人說的太過狂妄,讓他下意識就認為不是真的,當即便要下令將對方大加懲罰,但卻被旁邊一名老卒眼疾手快的給拉了下來。
“隊主請息怒,的確有聞營奴中有這樣一位人物,是故司徒公高敖曹族侄,名為高樂。舊年他族親長高仲密西投,他知情未報才被懲罰,高王因其族功臣門戶憐惜不殺,只是發作士伍營奴。”
老卒將兵長拉到一邊去後小聲說道:“若真是這人,隊主還是不要招惹微妙。他族勢雖然不比舊年雄壯,但總還有舊情照顧,犯下那種大罪仍然不死,說不巧哪日便會離開奴營……”
那兵長聽到這話後,雖然心中仍然有些不甘,但也只能恨恨點頭,渤海高氏終究是河北漢人豪強的代表,在軍中也頗多故舊,實在沒有必要為了一時的意氣給自己招惹一個仇怨隱患。
類似的事情也只是此間再尋常不過的一個小插曲,這裡營地雖然仍存,但所積儲的物資卻早被徵調一空,全憑左近郡縣官府賙濟一些庫餘的陳谷爛糠才得勉強湖口。但哪怕是這種粗劣的食料,也都做不到每天都有供給。
數千名壯年士伍衣食不繼,就連生存都快要成為一個問題,若不再加以妥善解決,那絕對是要出大問題的。因此留守此間的官員這段時間裡也都頻頻奏告晉陽霸府,希望霸府能夠注意並解決這一問題。
似乎是連番奏告終於有了效果,這一天留守晉陽的太師厙狄幹終於來到了晉祠,但他主要的意圖似乎也並非解決這裡的問題,面對此間官員的訴苦陳述未置一詞,只是下令儘快徹查此間還有多少壯力可用。
一番審查之後很快便有了結果,刨除老弱病殘等真正難以役使者,此間還可徵發呼叫的壯力士伍還有三千多人。
這個結果自然讓厙狄幹頗為不滿,他還記得之前將這些士伍調離晉陽時足有近萬卒眾,卻沒想到短短半個多月的光景便折損如此嚴重。
不過他也來不及細究人員折損的問題,反正這些士伍本就無足憐惜,因此便下令儘快將能作排程計程車伍徵發整編起來,留待他自別處返回後一併帶回晉陽。
當這一情況傳入營地中時,此間眾士伍們也都驚慌不定。他們如今的境況已經是及及可危、艱難無比,任何一丁點微小的改變如果不是好的,都極有可能讓他們遭受滅頂之災。
留守此間的官軍對厙狄幹這一命令也都有些茫然不知為何,自然懶得再向這些士伍解釋,只是粗暴的將諸營還能行動的人員向一處驅趕。
這當中自然少不了打罵等懲罰羞辱,許多親友手足也都無奈的被分開。哪怕這些士伍們並不清楚此去為何,但眼見到留下的皆是老弱病殘,也都明白這些人是被拋棄了,只能留在這裡等死。
縱然悲痛不甘,但面對那些全副武裝、飲食充足的官軍,他們這些衣不遮體、食不果腹計程車伍們也根本就無力反抗,只能任由驅逐著離開晉祠大營,往晉陽方向而去。
此時晉陽城南側也已經化身成為一個碩大的軍營,場面之大不遜於高王大軍出征遷徙。而隨著向此聚攏的人員越多,各種傳言也都喧囂塵上。
拋開各種過於荒誕的不說,眼下群眾認可度最高的便是西朝大軍來攻晉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