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這個身份挺取巧,名義上出身關隴,但其實同關東世族淵源更深。進入關西后他身上便又多了兩個標籤,一個是大行臺親自選拔任用的臺府親信,一個是獨孤信青眼有加的戶中婿子,算起來也得是大半個自己人。
如果說西魏內部各派系鬥爭已經達到了不能相容、你死我活的地步,那李泰這樣一個騎牆派自然是各方都要下手的物件。
可今大的方針是內先協和、順時而動,那李泰這個左右逢源的傢伙做出一點驕人成績,自然是花花轎子眾人抬。
李泰如今勢力也已經過了韜光養晦、猥瑣發育的初期,這麼大攤子人事產業擺列開來,藏是藏不住的,就連韋孝寬圍城前夕都知道派兄弟來找他借糧。
既然如此,那也不妨高調起來,趁著官方下場造勢,牛皮吹的再大一點,讓大家對他更增敬畏,爭取走到哪裡都能不戰而屈人之兵,到處都有人納頭便拜。
在接受群眾吹捧的同時,李泰也不忘將部下眾功士們向眾人一一介紹。
這當中其他人還倒罷了,也只將此當作一場尋常的交際,但駱超這個資歷深厚又抱負遠大的舊將對此重視得很,自於謹往下與眾人一一禮見,並將自己的資歷舊事掛在嘴邊說了好幾次。
但他畢竟已經是落後了幾個版本的舊時代殘餘,除了於謹礙於面子同他客套安撫幾句,其他人也只將他當作一個被李泰解救回的降將,並未加以正視。
這不免讓駱超大感失望,只在心中暗歎闊別此鄉將近十年之久,如今歸來卻已人事俱非。
一行人鬧哄哄的入了城,在城中用過一餐後便抓緊時間休息,以便於明早黎明便要動身上路。
散席之後李泰也將待休息,卻又感受到宇文護那仍然難掩怨色的目光注視著他。
他心裡已經有點不爽了,是你叔叔不讓你去的,就算去了你也就是個躺功的水平,讓你留守烏突城我都擔心你見勢不妙棄城而逃,這又跟個怨婦一樣望著我幹啥!
不過他這麼想也是誤會了宇文護,宇文護對此難以釋懷是真的,但在聚餐結束後特意留下來倒也不是為的繼續糾纏訴苦,而是另有別事。
“伯山,你傳書所告那位爾朱氏王妃,可曾安置妥當?須知這位夫人身份不同凡響,若是失禮怠慢,雖然不謂過錯,但總是有折檯府的禮道。”
宇文護走上前來,臉上帶著幾分羞赧、帶著幾分殷勤,小聲對李泰說道:“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讓我就舍拜望一下這位夫人?”
李泰聞言後頓時一樂,他是見識過那位小爾朱氏不俗的姿容與妖冶的風姿,但為避嫌故,之後便沒有過多接觸,只是安排一些俘虜女奴隨從照顧飲食起居。
就算有什麼事情需要內外傳達,他也儘量避免與之直接接觸。這小爾朱氏固然不如劉備兩位夫人那樣貞潔,但李泰自認做到了關二爺那樣義氣,一路上也是不曾失禮。
宇文護此時提出拜見一下小爾朱氏,倒也未必是因為自己急色難耐,大概是奉命而來。有一說一,這傢伙雖然氣量不咋滴,但在生活作風上倒也並不奢靡邪性。
李泰對此自然不會阻止,他既沒有給別人家刷鍋成癮的癖好,心裡也一直盤算著把這小爾朱氏進獻給老大宇文泰,至於宇文泰怎麼處置,他就懶得管了。
此時聽到宇文護提出這樣一個要求,李泰便順勢點頭答應下來並說道:“薩保兄不提此事,我本也想求你幫助一二。行列之內諸事繁雜,實在沒有心力兼顧的面面俱到。
對於這位夫人的照顧若有不足,也只是無心之失,希望薩保兄入見後能夠稍為美言兩句,以免夫人誤會府中盡是如我這般的愚魯之徒。”
宇文護聞言後自是滿口答應,並連忙起身表示須得收拾一下儀容才好入見,然後便匆匆轉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