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了下來。所以從我到任第一天開始,章桂春就擠對我。趙省長,您想必還記得,我是一九九七年春節後下去的。當時金川縣人代會開過了,章桂春就讓我這代縣長一直代著,直到十個月零三天後被他們排擠走,頭上的代字都沒去掉啊!”
趙安邦開玩笑道:“真夠慘的,所以你方克思最討厭人家稱你‘方老代’!”
方正剛說:“那是,我就和古根生他們說了,誰再喊我方老代我和誰急!”
趙安邦道:“現在看來,章桂春這個同志是有不少毛病,你突然下去又讓章桂春沒能如願,他想排擠你是有可能的。可話說回來,你又是咋回事?據說到任後就沒怎麼進過縣委大院,一直在下面做空頭革命家?搞得那麼多幹部群眾反對你!當時聯名告你的不僅是章桂春和班子裡的同志啊,還有一批鄉鎮幹部哩!”
方正剛“哼”了一聲,“趙省長,這有啥好奇怪的?很正常。因為我觸犯了他們的利益嘛,包括那些鄉鎮幹部。金川縣的經濟和財政收入當時主要靠小煤礦支撐。每個鄉鎮都有小煤礦,三天兩頭死人,安全事故不斷。我上任第三天就是一場事故:湯泉鎮一座個體礦透水,淹死五個人。我從搶險現場回來,向章桂春反映,準備下去好好檢查一下,進行必要整頓,關掉一批安全隱患大的小礦,對老百姓的生命負責。章桂春一聽就火了,說:死幾個人算什麼?還一口一個老百姓的!老百姓算什麼?不就是些數字嗎?關了小煤礦GDP從哪來?財政收入從哪來?鄉鎮長們也反對,就連下礦討生活的老百姓都反對,搞得我一點辦法沒有!”
趙安邦十分吃驚,“哦,他一個縣委書記就這麼不把老百姓的命當回事?老百姓就是些數字?這個數字可是太龐大了啊,變成選票就能讓你下臺滾蛋!”
方正剛苦笑著點點頭,“是,問題是他這個縣委書記不是老百姓選的,老百姓手上還沒選票!”又說了下去,“趙省長,你說說看,章桂春不管不問,對死人的事視而不見,在這種情況下,我敢在辦公室待著嗎?真出了重大事故,我這個代縣長咋交待?我一直在下面各鄉鎮小煤礦跑,抓安全生產,成了他媽的金川縣小煤礦總礦長了。章桂春這傢伙會搞手腕啊,又攻擊我不去開會。實際情況是,有些會他故意不通知我,有些會故意晚通知我。值得慶幸的是,在我任代縣長的十個月裡,境內小煤礦死亡率為零。而在我去金川的前一年,死亡人數三十八人,我走後的第二年,死亡人數又上升到了四十五人!陳村小礦一次瓦斯爆炸就是十六人死亡!你老趙若不信,可以親自去查,看我方正剛是不是說了一句假話!”
趙安邦火透了,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頓,“簡直混賬!他章桂春眼裡還有沒有老百姓的死活啊?!”又問,“哎,正剛,這個情況你為啥不早和我說呢?”
方正剛譏諷道:“我倒想說,你讓我說嗎?一個批示把我打入了冷宮!”
趙安邦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我還把這碴忘了!正剛,我要向你道歉啊!看來我是犯了先入為主的錯誤,對你有成見,錯怪你了!來,我給你把酒賠罪!”
方正剛卻捂著酒杯不讓他倒酒,“別,別,別,我自己來,趙省長!”
趙安邦掰開方正剛的手,硬把酒倒上了,“什麼趙省長,就叫我老趙吧!”
方正剛有些窘迫,“趙省長,我……我剛才也是情緒激動,一時口誤了!”
趙安邦笑道:“什麼口誤?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背後一直叫我老趙嘛!”
方正剛也沒抵賴,“趙省長,這麼說拍您馬屁的人還真不少啊!”把杯裡的酒喝了,又說,“趙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