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點頭錯過了魯滌安,便往自己的辦公室去了。
18、綠意(四)
其實,魯滌安不是不想跟她說話,是不敢。
昨晚他被虞紹珩從蘇眉家裡“請”出來,口中猶自謙辭推讓:
“我就住在學校的教工宿舍,很近的,走過去就到了……”
虞紹珩卻看也不看他,只是彬彬有禮地拉開了後座車門,“魯先生,請。”
魯滌安在車門前略站了片刻,見虞紹珩一動不動拉著車門,自己若不進去倒像是故意晾著他,只好彎腰上車。只是他剛一坐定,那車門便紮紮實實地碰了過來,虞紹珩關門的動作是有點重,可要說“摔”倒也不至於;但就是這似是而非的微妙界限,反而讓魯滌安越揣摩越忐忑:
難道這人真和蘇眉有什麼?可他是許蘭蓀的學生,不能夠吧?
虞紹珩沒同他打招呼就發動了汽車,魯滌安勉強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神態,提醒道:“掉頭第一個路口左拐最方便。”
“我知道。”虞紹珩車開得倒是很穩,一邊搖上車窗,一邊對魯滌安道:“魯先生和蘇眉很熟嗎?”
魯滌安聽他語氣淡漠,全不是閒話家常的口吻,從後視鏡裡也看不出他面上是喜是怒,為求穩妥,便笑著說道:“就是同事,也不是很熟。”
“哦。” 虞紹珩輕輕應了一聲,“你們還有別的同事住這附近嗎?”
“有啊,學校很多老師都住在這附近。”魯滌安聽他問起別人,不由心絃一鬆。
虞紹珩又“哦”了一聲,“那您怎麼不把菜送給別人呢?”
魯迪安一愣,剛剛緩下來的心緒便像被麻痺了一般,片刻之間,再找不出個妥帖穩當的理由。
虞紹珩卻似乎是開車開得太專心,根本沒留意到他的尷尬,回過頭來微微一笑,“您不說我也知道,您是仁人君子,必是憐貧恤弱慣了,可憐她一個孀居新寡,能幫忙的自然要幫一幫。”
他一頂“仁人君子”的帽子遞上來,魯滌安自知受之有愧,謙笑著道:“哪裡哪裡,同事嘛,我也是敬重許教授……”
然而他話沒說完,便被虞紹珩截斷了:“不過,魯先生,眉眉愛靜不愛鬧,尤其是這個時候。如果沒什麼重要的事,我建議您最好不要去打攪她;而且眉眉的事,您也最好不要隨便和人談。”
他說話的口吻依舊平淡,然而“眉眉”兩個字落進魯滌安耳中,卻像是聽見了一聲炸雷,條件反射似地匆忙應了一句:“哦,好。”
直到車子開到學校側門,兩個人誰也沒再說話。
魯滌安有些恍惚地下了車,腦海裡尤在回想著今晚蘇眉來開門時挽在臂上的衣裳和虞紹珩的那句“眉眉愛靜不愛鬧”……他的喉嚨艱難地空嚥了一下,虞紹珩那句話哪裡是什麼“建議”,分明是在警告:警告他不要打蘇眉的主意,也警告他不要“談論”今天的所見所聞。
魯滌安沮喪莫名,他此時的心境不像個未遂的求愛者,卻像個不小心撞破了作案現場,擔心被兇手滅口的路人。他今天真是不該喝酒。
虞紹珩開車回家,路過蘇眉的住處,手指在唇上輕叩了兩下,無聲一笑。
眉眉,他想起魯滌安方才掩飾不住的驚惶神色,就覺得自己這個“發明”可謂神來之筆,而且他對自己一想到就能淡定順暢地說出來,感覺尤為滿意。
眉眉,也蠻好聽的,等過些日子,她落在他手裡,他就這麼叫她——他愉快地做了個決定,忍不住去猜想她現在要是知道他在魯滌安面前這麼叫她,會有什麼反應。
次日一早,虞紹珩跟處長黃之任告了假,便回家幫忙預備妹妹的生日派對。
父親沒有過生日的習慣,母親也不大愛熱鬧,因此紹珩家裡除了偶爾在父母結婚週年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