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今天那心情壓抑的樣子,她來探望的多半是她曾經的早死的舊情人……死了二十年的舊情人偏記得這麼牢固,但我跟她認回這一年多,她可從來沒有提過一句要去給我爸爸掃墓的話,完完全全拋之腦後。”
顧持鈞若有所思頷首,“小真,你的生氣是有道理的。”
“我並不是那麼苛刻的人,”我繼續說,“她懷念舊情人我無所謂,我爸也不要她惦記著,但她試圖拉上我一塊去掃墓就讓人無法忍受了。我不想奉陪。”
顧持鈞說:“你剛剛跟我說的這些想法,你有沒有親口告訴她?”
“我為什麼要告訴她?”我說,“我媽可從來都不是一個良好的聊天物件,她都不顧及我的想法,還要我先考慮她?沒這種道理的。”
“你腦子裡的想法這麼多,又不清楚地告訴她,你們怎麼才能交流?”
我假裝沒聽到他的話,專心開車。我知道他這個人說教起來很厲害,大抵是因為自己家庭完美,嚴母慈父,兄友弟恭,他不想看到我和我母親鬧得不可開交,出生環境決定了性格,我不指望他能理解我。
實在不樂意就這個話題進行下去,我很快提起別的事情,“你和電影公司出了什麼事情?你和我媽的聊天,我聽到了一點……啊,我不是有意要聽到的。”
“不是大事,正在處理。”他回答我。
“這話聽起來怎麼那麼敷衍呢?”
“沒有值得你操心的事,真的,”他的聲音裡全是安撫之意,“放心。”
“是不是跟我說了也不管用?”
“雖然我很想否認,但實際情況就是如此。幾份合同的細節問題,你確實幫不了什麼忙。”
我說了句“好吧”,從後視鏡看著他的臉。所以你看,隱瞞都是相對的。他覺得我不能對我母親開啟心扉,但實際上,他也瞞著我很多事情。
於是,想問的話題就變得難以啟齒,吱吱嗚嗚了兩句就要掛電話。“許小姐,”章時宇對我很客氣,“有事的話,你可以跟我談。”
“章先生,我其實也是想找你……”我嘆口氣,“顧持鈞和電影公司,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不過我沒想到他回我也是簡單一句,“沒什麼事情。”
“怎麼可能沒事?”他說話和顧持鈞一個口吻,我有點頭疼。章時宇當顧持鈞的經紀人六七年,顧持鈞的事業也就是他的事業,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大概被顧持鈞叮囑過了,什麼都不能告訴我。
“是不是他的工作上出了問題?”我咬牙。章時宇沒直接回答我,只平板著聲音說:“你為什麼會這麼想?”這個回答讓我心頭一沉,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我不知道啊,我要知道了就不問你了。他什麼都不肯告訴我。”
他避重就輕,“他自然有他的考慮。”
我垂著眼皮看著地面,“章先生,當時要撮合我和顧持鈞,你是不是覺得後悔了?”章時宇不是個專制的經紀人,何況以顧持鈞的大牌程度,他也未必能全管得了他。以我的看法,他們的關係更像是要好的朋友。顧持鈞也是人,勤勉了十多年,忽然要談一段浪漫的戀愛,他不會有什麼意見。只是沒想到這個戀愛物件居然是個定時炸彈,恐怕他心裡真是悔不當初。
“不是後悔。是吃驚,”章時宇用詞謹慎,“我的的確確沒想到你和林二公子關係這麼不一般。恐怕也沒人想得到。”
這話潛臺詞非常明顯,你許真僅僅是認識林晉修也就罷了,偏偏還曖昧糾纏得要死。事情頓時就複雜化了。我有些尷尬,“我和林晉修的事情……不是你們想象的……”說著聲音哽了哽,事已至此,怎麼解釋也沒有用了,“我明白了,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從章時宇那裡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資訊,但所謂無巧不成書,我從沈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