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文莊忍住大哭一場的衝動,押上所有的老本跟對手梭哈,以為勝券在握,揭開底牌之時突然發現連內褲都會輸掉,誰能忍住哭的衝動?
蘇子培也怔立當場。
的確,要是淮東軍僅有五千兵馬潛入荊襄腹地,偷襲隨州比偷襲樊城更容易,好處也將大得多——隨州城作為羅獻成的老剿,也是淮山北麓防線的核心支撐點,隨州城失陷,將使隨羅獻成在淮山北麓的兵馬大亂陣腳,而且董原及寧則臣將有機會率數萬兵馬從桐柏山與淮山這間的孔道長驅南下……
這五千淮東奇兵不打隨州,反而繞過隨州走遠道去襲樊城,那就意味著淮東在荊襄腹地還藏有足以能強攻下隨州的兵力——唯一的可能就是淮東在廬州的兵馬全部或者說至少大半已經潛入荊襄腹地,正張開毒牙要撲出致命一擊。
淮東在廬州,明面上就有唐復觀、劉振之及張壯三部近四萬步騎,曹子昂以及周同畢竟是淮東能徵善打的智將、勇將——要是四萬步騎都悄無聲息的潛入荊襄腹地,窺著毫無防備的腹心要害準備撲出致命一擊,這仗還他、媽的怎麼打?
蘇子培畢竟年輕氣盛,不比奢文莊那般徹底絕望了的沮喪,說道:“當下應立即派探馬往柴山、禮山一線偵察?”
奢文莊搖了搖頭,心知蘇子培年少不通權謀,還沒有領會蘇庭瞻派他來的真正意圖,說道:“雖說不知道廬州兵馬如何進來,但能知東海狐為此籌備已久,樊城失陷就表明一切都來不及了,說不定隨州還沒有得到樊城被襲的訊息,說不定淮東潛入荊襄腹地的兵馬主力正往隨州撲去……即使我們能捕捉到淮東軍的行蹤,又能如何?”
“當如何是好?”奢淵惶然無措的問道。
“不動聲色,”奢文莊說道,“想來庭瞻也是這個意思……”
“怎麼個不動聲色?”奢淵心裡全沒有主意。
“奢淵,你莫要慌,且聽我慢慢說,”奢文莊說道,“襄陽傳信稱樊城大意失陷,那我們對孫季常、楊雄、孟安蟬及鍾嶸諸將便如此通報,這時候切不可自亂陣腳。此外,我會立即派你與子培率五千步騎往援樊城,你們直接去石城與庭瞻匯合。記住,一定要將在石城的水軍都掌握在手裡。你等在石城得到黃陂失陷的訊息之後,不要有猶豫,也不要管穆親王那邊有什麼命令,直接放棄石城,水陸並進,往襄陽方向走。襄陽也非久留之地,你們一定要先一步撤到襄陽西面,之後是隨燕軍一起撤往關中,還是分散去漢中,你們視情況而定;但記住,無論是撤往關中,還是漢中,中原戰事,你們都不要摻和進來了,想辦法往西北走或者去西南……”
去漢中就是投曹家,奢淵沒想到浙閩軍會淪落到這一步,更沒想到祖父會對局勢絕望到這種程度……
奢淵帶著哭腔說道:“祖父您……”
“不要管我,”奢文莊說道,“淮東軍在黃州的兵馬都壓了上來,要是訊息走漏,孫季常、楊雄、孟安蟬抑或鍾嶸有一人先逃,整個防線就會在眨眼間崩潰掉。我留在這邊,最多也只能替你們多爭取兩天時間。你要記住,奢家兒郎有淚不輕彈,你爹爹、你二叔都戰死沙場,我這把老骨子沒有什麼好吝惜的,只可惜在淮東已沒有我們的活路了……”說了這話,奢文莊自感英雄遲暮,忍不住淆然淚下。
蘇子培站在那裡,心頭哽咽:才真正明白叔父叫他過來報信的意思,一點訊息都不走漏,絕不能叫楊雄、孟安蟬、孫季常、鍾嶸等人意識到淮東已有數萬兵馬潛入荊襄腹地而自亂陣腳——即使這樣,也只能為他們最多爭取兩天的時間而已……
一旦鄂東防線崩潰,將到處都是潰兵亂卒,淮東在白塔河防線正面的主力,將像利刃一般切進來,他們也只能隨潰兵逃亡,但他們在石城的家小,絕難倖免。
要是淮東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