錐收回,血紛飛。
高山青吼了半聲,便倒了下去,再也吼不出半聲了。
莊之洞又是一怔。
這一怔之間,冷血又滾了回來,猛拔出高山青腹中之劍。
莊之洞畢竟也是老經驗,一見冷血劍已在手,鏈子一起,長錐“呼呼”的轉了一個圓周,所有的燈籠,一齊都被打滅!
莊之洞已迅速換了個位置,躲在門後,在流著汗。
他怎樣也想不出冷血為何會對他們有了防備。
他現在也不能肯定冷血在哪裡。
天地一片昏黑,什麼也看不見,遮住月亮的那一大片烏雲,還沒有消散。
他只是肯定一點,他的聽覺是天下捕快中最好的,打熄了燈他比敵人更有利。
只要敵人一有異動,他便可以出手,用鐵錐粉碎敵人的胸膛,而敵人還不知他在哪裡!
他知道,他的武器遠比冷血長,這是黑暗中對敵最有利的地方。
“只是他不知道冷血知否他有過人的聽覺。
他也不知道冷血雖沒有過人的聽覺,卻有過人的視覺。
不過只要嗅覺正常的人,都會知道,黑暗裡,血腥味特別濃。
而且有感覺的人都會知道,黑暗中,殺氣更加濃得可怖。
柳激煙仍在暗處抽著煙。
他對面坐著的,正是凌玉象。
凌玉象依然瞪著他,柳激煙一看也不看,一面抽菸,一面哺哺地道:“十年了,自從家師巴蜀人,被你們在華山之巔搏殺後,我們便給上千個仇家追殺,我們那時沒下過苦功,敵人眾多武功高明,我們的享樂生涯,便結束了……要躲,躲去哪裡?天下雖大,強仇更多,卻沒有我們躲藏之處!後來,我們想到,只有投入衙門,才是最好的藏身之處,於是我們分別投入不同的官府中,苦練家師的‘飛血劍法’,又防別人看出,只好把劍法練出杖法、錐法,以及……”柳激煙揚揚煙桿的未端,這鋼製的煙桿未端是又尖又細的,“以及我這煙桿。”柳激煙又皺眉沉思著抽了幾口煙,煙火在堂內滅滅爍爍,吸時火紅,吐時黯淡。
終於我們在這公門飯下,吃出了名,沒有人再懷疑到我們身上來了,而我們的招法,也已練成,是報仇的時候了,這仇若再不報,我們都怕你們,熬不住歸了天,那是咱們三師兄弟的遺憾……”柳激煙越說越激動,“當日我猝然出手殺死你三弟時,他拖著重傷的身子去拿蜈蚣鞭,我知道他是活不來了,所以留在席上,沒有走,因為我肯定你們一定會請我來偵察此案的,正好讓我名正言順的把二師弟及三師弟也請來,把你們逐個擊破……”柳激煙臉色一整道:“我沒料到冷血也會在座中……不過,他也活不長了,三更時分,他必死無疑,算是給你們陪葬吧……。”
“篤,篤,篤,篤,篤”打更的人剛剛自門外走過,拿著燈:籠,一絲昏暗的光芒,使人看不清楚夜究竟有多黑,多深。
一更了。
打更人顯然覺察不出屋裡的殺氣,也嗅不到血腥味,所以逕自走遠了。
庭院內又回覆了沉寂。
冷血躲在門後。
門敞開,門有兩扇。
莊之洞就在另一扇門後。
冷血沒動,莊之洞不知冷血在哪裡。
莊之洞也沒動,冷血也看不見他。
其實他們相隔,只有數尺之遙,一旦誰先發現誰,誰就可以猝起發難,把對方斃之於手下。
可是誰也沒發現誰,誰也不知道誰在哪裡。
他們像在比賽,看誰更沉得住氣。
終於是冷血先沉不住氣。
莊之洞那超人敏銳的聽覺,忽然聽到,冷血像一支箭自門後衝出來,直標向大廳,去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