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守數年的礦工,邊陲巡遊的戰士,宿舍裡的學生,各色各樣的民眾,都因為這句話而激動起來。
歡呼聲響徹議會山前,聲音震耳欲聾,宣誓臺後方負責主持今日宣誓儀式的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睜開了昏昏欲睡的雙眼,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觀禮臺倒數第二排一個極不起眼的位置中,穿著一身黑色仿皮大衣的邰夫人,平靜望著遠處的總統先生,用戴著手套的右手堵著嘴唇,輕輕地咳了幾聲,聽著四周的歡呼聲,不引人注意地皺了皺眉頭。
……
“這是庶民勝利,這是你們的勝利!”辦公室的新聞光屏上,帕布林總統正在大聲地說著這句話,廣場上人山人海,波瀾壯闊。
頭髮花白的麥德林議員,臉上的神情有些憔悴,但看著這一幕,依然忍不住嘲諷地笑了笑,輕聲說道:“一個拿著庶民當衣服的雄辯家。”
作為總統大選的失敗者,能夠全身而退,麥德林並沒有太多的不滿意,他的憔悴主要來源於今日的早起和此時的處境。這位備受聯邦底層民眾尊敬的議員先生,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衣,襯衣上面卻染著一些黑色黃色的斑點,還有一絲怎樣也揮之不去的惡臭,從他的身上滲了出來。
電視上的新聞在繼續,不遠處密集的槍聲令人心寒地持續響著,麥德林議員的臉色有些發白,拿了一條溼毛巾,厭惡地擦拭著身上的汙垢與灰塵。雖然辦公室後方便是他的居所,有一個極大的淋浴間和最豪華的海浪按摩浴缸,但在槍聲轟鳴中,身為被暗殺目標的他,實在是沒有情緒,也沒有時間去享受這些東西。
“我們必須馬上離開!議員先生。”麥德林的機要秘書臉色蒼白地顫聲說道:“對方既然連逃生的密道都能炸了,肯定是一個極大的組織,說不定是山裡的人……聯邦軍隊不知道會不會來支援,單靠大樓裡的安全力量,肯定抵擋不住。”
在警報響起的一瞬間,議員辦公室的職員們,便扶著早起的麥德林議員進入了密道,準備直接進入地下停車場離開,但誰也沒有想到,就在他們剛剛要走出密道的時候,密道上方發生了一起恐怖的爆炸,爆炸的威力直接將地道上方炸塌,七名議員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喪生於石礫之間,倒是一生唯謹慎的麥德林議員刻意拖在了最後,反而揀回了一條命。
不過被炸彈轟出的灰土與尿液,依然是將僥倖逃生的人們,澆了個透心涼臭。
麥德林議員皺著眉頭,看了一眼秘書,想到當初的秘書海倫,比較之下,生出了更多的不滿意,只不過海倫已經被他藉著恐怖襲擊事件滅了口,此時徒自追憶,沒有任何益處。
議員用溼潤的毛巾擦了擦花白的頭髮,將滲著臭味的毛巾扔到了地上,回頭望著椅旁那名孔武有力的軍人,沉聲問道:“直升機還有多久才能到?”
“入侵者的動作太快,軍區那邊就算接到求援的指令,至少也還需要二十分鐘。”那名軍人沒有肩章,不屬於聯邦政府任何一個部門,他是麥德林議員最信任的下屬,很多年前便是麥德林的勤務兵,後來開始率領大樓內這批武裝力量,替麥德林議員在這片宇宙裡的事業保駕護航。
“你有什麼建議?”麥德林議員雖然狼狽,神情卻還能勉強保持著平靜,不遠處那些連綿的槍聲和偶爾響起的爆炸聲,並不能讓久經風霜的老人心神慌亂。
“入侵者並不多,內部監控確認,進入大樓的只有一個人。”那名軍人沉聲說道。
“一個人?”麥德林的眉頭皺了起來,毫不客氣地厲聲說道:“安全工作是怎麼做的?”
“是我失職。不過東北方向山頂上,還有一個很厲害的狙擊手。”軍人快速而沉穩地回答道:“無論是此時從地面撤離,還是等著直升機離開,都會相當危險,那個狙擊手一定等著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