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飛的,不是他,而是他。
即使隔得這麼遠,卻好似還能看見他專注到熾烈的眼神,微微蹙起的長眉——還有那俏薄溫潤的唇——通常是緊緊地抿起來,無可忍耐的時候,便咬牙切齒地迸出三個字:
“戚少商!”
那人單膝及地,仰面向天。身後烏壓壓的金戈鐵馬,身前滿天滿地的鵝毛大雪,便全失了色。
只有他。
一箭,一箭,又一箭。
戚少商感覺到機身一陣陣顫動,耳旁砰砰之聲亂響。
十幾支三稜金簇燕尾翎,穿透雪幕呼嘯而來,竟然全打在了同一個地方。
不輕,也不重,堪堪削去了尾翼的一小段木樑。
雙飛翼還在飛,機身卻已經開始不受控制地往回打起了圈子。
惜朝,你在逼我回去?
你讓我到毀諾城找紅淚解毒,藉助她的力量對抗金戈鐵馬十八尊。
可我做不到。我沒辦法讓紅淚解我的箱子燕,我也不能再留在這裡連累她。
是生是死,都讓我一個人去賭一把。
為了我,也為了你。
眼見著雙飛翼越來越往回滑行,戚少商猛地向雪谷一個俯衝,接著又向上一提,藉著這回旋之力,強自轉正了方向,向東飛去。
回身的一剎那,看見那人掩在風雪之後似怨似嗔的一雙眼。
不要。
大當家的,不要。
正東方是鐵手的天羅地網。飛彈火炮,早就布好了陣勢等你。
不是要拿你的人,是要索你的命。
顧惜朝不能多想,舉起弩機向前疾奔,徒勞似地一箭箭射去。
回來,回來,不要去。
怎奈那雙飛翼藉著一陣風勢,漸飛漸遠,一支支羽箭從半空中跌落下來,無功而返。
“射不到了。”
顧惜朝狠狠地扔下弩箭,一頓足翻身上馬,追!
凜冽的寒風颳在臉上,刀割樣的疼,顧惜朝卻絲毫沒有感覺,他雙目死死地盯著遠方,不斷催動著胯下的坐騎。威風,快一點,再快一點。
再轉過兩個彎,就可以看到了。
可是那久經戰陣的大黑馬卻突然一聲長嘶,兩腿人立起來。
不遠處的天空上一片閃光,映得人眼前短暫地一黑。
緊接著是悶雷般的聲音,貼著地傳來,整個山谷都微微地發顫。
顧惜朝只覺得喉間一陣腥甜。他晃了晃,牢牢攥住威風的鬃毛,才能讓自己不從馬背上掉下來。
……來不及了麼?
可他不能信,也不願相信。只倔強地拗著頸子,仰頭望著那片燃燒的天空。
眼睛很痛,甚至什麼也看不清楚。
可他還是盯著看,一動不動。直到那片火雲漸漸散去,直到他看見那架殘破的雙飛翼,正搖搖晃晃地往回飛來。
“少商”,他輕輕地念著他的名字,臉上的飛雪化了,便順著雙頰流淌下來。
黃金麟帶著金戈鐵馬十八尊,氣喘吁吁地跟了上來。只看見兀然獨立的顧惜朝,還有遠處殘餘的硝煙火氣。
“戚少商死了?”
“不”,顧惜朝回頭看了看黃金麟,嘴角彎起一個意義不明的微笑,“還活著!”
“走”,他催動著坐騎,又恢復了笑傲風雲的模樣,“我們去會會鐵二爺。”
鐵手沒有見到,候在道口的是鐵手的兩名弟子。雲大,李二。
“二爺已經定好了圍捕戚少商的法子,請顧公子和黃大人率部聽從我們的調遣。”
“你說什麼?”黃金麟已經怫然不悅。
顧惜朝卻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雲大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