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法,廢除皇族內閣,重組責任內閣,朝廷若不答應,將進京兵諫。三十日,在這道最後通碟的威脅下,載灃不得不以皇帝的名義下罪己詔。又下令釋放戊戌政變以來一切政治犯,命資政院連夜起草憲法。載灃擔心張紹曾真的兵諫,不僅不指責他,反而下令嘉獎,又授張侍郎銜,派為長江宣撫大臣。
載灃的朝廷已到了搖搖欲墜的地步了。
十月三十一日,西南邊睡又爆出新聞:雲南獨立,蔡鍔被推舉為都督。
蔡鍔從日,本回國後,先是在江西、湖南軍事學校任教職,後來到了廣西,歷任新軍總參謀官兼總教練官、陸軍小學總辦。蔡鍔以卓越的軍事才幹和嚴格自律的品德,在新軍中享有很高的聲譽,升遷很快,二十七歲便升為協統。今年年初奉調赴雲南,任駐滇新軍十九鎮三十七協協統。在武昌起義及湘贛秦晉等省紛紛獨立的影響下,他在昆明率部擁護革命,被部下一致推舉為軍政府都督。
得到雲南獨立的訊息已是半夜了,載灃連夜急電洹上村,幾乎以哀求的口氣請袁世凱捐棄前嫌,火速出山。同時告訴袁,只要他一旦受命,奕劻內閣即刻辭職。
第二天清晨,見朝野內外一切時機都已成熟了,袁世凱這才公開宣佈出山視事。
如同皇帝出巡似的,從洹上村到彰德車站,沿途擺開了異乎尋常的隆重儀式。披紅掛綵的專車在站臺上發出高昂的鳴叫,從德國進口的全套西洋軍樂器奏起凱撒得勝曲。臨登車時,袁世凱握著楊度的手說:“皙子,我到漢口停留幾天後就會回京師去,麻煩你先期會見汪兆銘。新內閣裡我已經給你留了一個位置。”
第二天下午,楊度回到了北京,袁世凱在彰德車站的許諾給了他無比的喜悅。想起再過幾天后,自己就是新內閣的成員了,一股躊躇滿志的激情全身湧動。他覺得這次彰德之行為自己人生目標的實現,已跨出了關鍵性的一大步。他無暇與靜竹、亦竹道別後的離情,他要馬上找到汪兆銘,和這位老友商量關係中國前途和命運的大事,而此時的汪兆銘還蹲在刑部大牢裡。
五 茶葉蛋裡的四字情書:忍死須臾
同盟會在東京成立時,汪兆銘便以法政大學生的身份參加它的活動。法政大學畢業後,他並沒有回國,成了一名職業革命家。他奉行激烈的革命排滿主義,與楊度君主立憲的主張截然相反。汪兆銘少年氣盛,愛僧分明,沒有楊度那種相容幷蓄的氣度。因為政治信仰不同,他後來不願意跟楊度多往來。楊度幾次主動找他,他的態度都很冷淡。於是二人雖同在東京,卻幾乎斷絕了聯絡。
出身師爺家庭的汪兆銘,從小練就了一手好文章,口才也極好,說起話來有條有理滔滔不絕。當他的文章和論辯以革命大義充實起來後,便格外的氣勢磅礴銳不可當。他因此受到了孫中山、黃興的特別器重,擔任同盟會三部之一評議部的部長。又主辦《民報》,與梁啟超的《新民叢報》展開針鋒相對的鬥爭,一時間弄得飲冰子在他的面前相形見細。
汪兆銘在《民報》上發表文章時以“精衛”二字作筆名,時間久了,大家都叫他汪精衛,本名反而不多叫了。“精衛”二字無疑來自《山海經》中“精衛填海”的典故,意欲效精衛鳥銜西山之石以填東海之水。但汪兆銘其實不是這種性格的人。他渴望一舉成大名,只想做轟轟烈烈聲動四海的大事,受不了默默無聞持之以恆的艱難磨折。他多次對人說,革命好比煮飯,火和鍋共同使得生米變成熟飯。火的功能在一烈字,炬火熊熊,光焰萬丈,但很快就熄了。鍋的功能在一恆字,水不能蝕,火不能融,水火交迫,皆能忍受。火如同革命黨人的一往無前,捨生取義。鍋如同革命黨人的百折不撓,再接再厲。汪精衛自認缺乏恆心耐心,他願做火,燃出奪目光焰來,隨即很快毀滅,也是很榮耀的。
在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