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傾,靠在椅背上,神情溫暖而柔和。
“你把我想得過於善良了。”我半真半假地開玩笑,“恐怕清楚我的真面目後,你會……”
“會怎樣?”他饒有趣味地盯著我,意味深長,“我期待你給我更多的驚喜。”
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忽然想到那個無辜的孩子,臉上又是一黯,悵悵太息:“可惜那個孩子還是沒了。”
“你不是天神,所以你不可能預見所有的事,自然也沒有能力杜絕所有的不幸發生。各有各的命數,說不定,老天爺怕這個孩子生下來太過可憐,所以早早的就把他給收了回去。”他走過來,輕輕抱著我,喃喃地念叨,“傻姑娘,怎麼可以怪自己呢。”
不得不承認人是一種虛偽的動物。
雖然我的絮絮叨叨很清楚對事情的發展沒有任何影響,也不會有任何不久的效果;可是得到楚天裔的原諒和安慰後,我的心情輕鬆了許多。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我鄙夷地對鏡子裡那張平靜的臉勾勒出嘲笑的弧度;無所謂地吐了吐舌頭,又覺得自己的動作矯情得可笑。
那就笑吧。我無所謂。
關於柿結石那件事,我沒有跟任何人講。我的處境太敏感了,一不小心,就會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我就不相信一直對我虎視眈眈的靈妃娘娘會大發慈悲放我一馬。我敢下注打賭押她一旦聽到任何風聲,一定會馬不停蹄地制定出將我立時拉下馬的計劃。其餘的各家“姐妹”的心思也差不多吧。
這就好象當年列強侵華,目的是明確的,缺的就是一個煞有介事的藉口。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不想死的,就絕對不能被人抓到把柄。
我比自己想象中有演戲天賦。
不知是不是楚天裔那番為我開脫的話潛移默化地影響了我還是我本身就比較冷漠,面對洛兒,我的愧疚只是一閃而過。誰都不是誰的救世主,碰上這種事,只能說她是流年不吉。誰又能夠保證誰的平安呢。
洛兒恢復的不錯,除了偶爾會看著窗外發呆以外,她的精神並沒有比以前差很多。這恐怕與楚天裔頻繁的抽出時間來陪她有著莫逆的關係。從自己所愛的人身上傳遞出來的關心才能夠讓我們覺得溫暖。他無疑是一個合格的丈夫,我指的是對這個時代而言。
冬天日短,聚在一起說說閒話,做做針線就很容易打發過去。可是單調貧乏的生活本來就無法為我們提供太多的話題,飛針走線又非吾心頭之所好。不免悵然。
翻著前些天恨不得用放大鏡觀察的帳薄,我忍不住苦笑。查了半天查到自己頭上,未免過於黑色幽默。
想到這原不是該放在我這裡的東西,拿著不免有瓜田李下之嫌。看看外面陽光甚好,也沒有起風的意思,就穿戴整齊了,沒叫人跟著,自己慢慢走去還給紗衾。
沒見過比紗衾更加能幹的女子。雖說她在府裡只是丫鬟身份,但因為人聰明穩重識大體,深得楚天裔的信任,因而比一般的主子還來得尊貴些。更難得的是,她從不恃寵成驕,拿喬作勢,不卑不亢的,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如果是在現代,她絕對可以成為比卡耐基更加出名的成功學大師。
成功者的背後總是有經年累月的辛苦勞作。紗衾正在帳房裡忙碌。小丫鬟進去稟報了以後,她搓著手親自出來迎接。
“喲,娘娘,什麼風可把您給吹來了。”她穿著桃紅色銀鼠襖子;海水藍彩繡綿裙,上頭的木棉花如火如荼; 外面套著紅綾襖青緞掐牙背心,活脫脫的俏麗的女掌櫃的打扮。
我撲哧一笑,道:“我還沒瘦到風一吹就飄起來的地步。”
她拉著我走進去,自己從茶壺裡倒出杯茶與我吃,笑道:“剛滾的水呢,雖則比不上綠衣的手藝,但也還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