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強的眼睛眨都不眨。
我無語以對,只好轉身離開。
這一局,我賭的可有點大,幾乎把自己都搭上去了。
對於佳顏,我已仁至義盡,從今往後,各過各的橋,各走各的路。
是不是命中註定,對我好的人最後總會背叛我。
我只願意記住他(她)們曾經的好。這樣子,我才不至於太難過。
佳顏的故事,是毫無新意、代代上演的苦情戲。因為經常發生;所以聽上去毫無噱頭可言。天真明媚的書香少女,偶遇傳說中的才子。一見傾心,顧盼生情。本想結為連理,無奈選秀令下,勞燕面臨分飛。才子說願意等待,他和她都篤定,有才女之名卻出身寒微的她會被選為女官,於是私定終身。可惜天意弄人,女官成了宮女,三年之約轉眼成了三十年的綿綿無盡期。沒有誰可以永遠等待,自然是她在宮裡一日復一日的老了容顏。他在家鄉娶妻生子;從此蕭郎是路人。
哀莫大於心死,曾經笑靨如花的美麗女子,一夜形容枯槁,精神恍惚。於是被打發到冷宮,陪伴同樣神志不清的月妃。相依為命同病相憐的兩個女人居然也能夠相互寬解,反而慢慢恢復了正常。只是佳顏自此以後,記憶就被生生掏空了一塊,當年的才女,時至今日連名字也寫不周全。
“輾輾轉轉,回回倒黴的都是我。”我們並頭躺在聽風齋的床上,她胳膊上的偽宮紅已經乾涸,鮮豔如血的顏色冷冷地裨睨著這荒唐的世間。
我沉默,這個世界上終究要有人倒黴,有人撞大運。只是不到最後一刻,又有誰清楚誰是真正的幸運兒,誰又是貌似好命的替罪羊。
“我從來都沒怪過他,要怪只能怪我命中註定要在這冷宮裡頭呆一輩子。——水柔清,你知道嗎,我有多討厭你。”她古怪的微笑,眼裡卻是無盡的悲涼,彷彿這世間了無希望。
“知道。”我不以為意,“討厭我的,恨不得把我千刀萬剮的人多的去了,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你還真是一個奇怪的人,明知道我恨你,居然還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幫我。”她黑白分明的眼珠盯上我的,“你就不怕我再去告密?”
切,你要想死早就三尺白綾解決戰鬥了。承認吧,大家都是貪生怕死的女人,裝什麼玉石俱焚,視死如歸。
“你不會。”我淡淡地回應,“而且我既然敢這麼做,就一定是有恃無恐。我也不是什麼為朋友兩肋插刀的豪傑。”
“怪人!”她闔棺定論。
“你不是第一個這樣評價我的人,行了,早點睡,女人睡眠不足是很容易老的。”我翻了個身,準備陪周公下棋喝茶。
“我恨不得一夜間就白了頭。”哀怨的呢喃幽幽飄散在空氣中。我聽而不聞,累死我了,沒理由救完她的小命之後,我還要負責重塑她的心理健康。
何況,今天以後,我們再也不是朋友。
學醫真的會有潔癖。自從主完刀後,大師兄必定一日三浴,帶我們實習的老師基本上每隔兩個小時就用藥皂仔仔細細地洗回手。我的潔癖是精神上的,我容不得絲毫的背叛。
即使我清楚,背叛再所難免。
太子來覲見時,我有點忐忑不安。生怕我那半吊子的催眠術沒有發揮功效,他記住了我那副可惡的嘴臉。我頭低得恨不得把脖子折斷,看他神色自如,才微微舒了口氣。然而心卻放不下,千頭萬緒纏繞在一起。
他是忘了水柔清,還是假裝不知道我李代桃僵。恐怕是說破了對他也沒有任何好處,才樂得做這個人情。我撇撇嘴,淡漠地睥睨絕美如霧的青年男子:乾坤殿前,龍涎香的煙氣瀰漫,他站在那裡,真真個如芝玉蘭樹臨風。難怪清兒會著他的道,死心塌地,什麼都不管不顧。我怎麼就沒早點想到,香雪海里私定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