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眼睛佈滿了疲倦的血絲。我伸手撫摩下巴上冒出的胡茬,跟平常的妻子撫摩她憔悴的丈夫沒有任何兩樣。他的目光溫柔而繾綣,彷彿纏綿的絲綢;然而我卻看不到,我的眼睛透過他,看到了他的身後,商文柏驟然蒼白的臉和那濃郁的怎麼也無法化開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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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餵我吃藥。”我的聲音其實可以算得上是比較好聽的那種,在一個男人耳朵裡,這句話是不多見的撒嬌,在另一個男人耳朵裡,則是一項酷刑的判詞。
芙蓉繡被下,我的左手的掌心已經被掐得發紫,我短短的指甲全部陷入肉裡,連同我的指尖。
楚天裔微笑著從我的手上接過藥碗,一口口地小心翼翼地服侍我吃下。我的臉上掛著同樣甜蜜的笑容,含情脈脈地看著他,彷彿盲女復明後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端詳她的戀人——瓦倫丁的臉。我的睫毛很長,長大足以掩蓋住多餘的視野,所以我看不見,也不想看見商文柏眼裡的悲傷。
既然傷害了,就一定要徹底,就好象感染疾病,一次病來如山倒獲得終生免疫總勝過綿延不絕反覆感染的好。
我就像一個最優秀的演員,演出著最甜蜜溫馨的畫面,直到商文柏轉身離開。
我的笑容不減,彷彿已經全身心地投入到與楚天裔的對視中一樣,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其他人的來來往往。楚天裔的神情微微鬆懈了一點,幅度小的讓我幾乎以為自己有這樣的感覺完全是神經過敏所致。然而這已經足夠讓我堅定將商文柏支走的決心,我不能再連累他。
他是我的藥,固然可以治好我,但同時也意味著犧牲了他;這樣的結局,不是我所想看到的。
我的傷勢拖了足有一個多月才癒合。鴛鴦向我繪聲繪色地描述當日我昏迷時楚天裔的失態。他滿身血汙地抱著我一路奔回王府,大叫著“喊司大夫來。”誰要接手他都不肯。然後就一連多少天守侯在門外面不吃也不睡,整個一五好丈夫的典型。我拿它當傳奇聽,真真假假,添油加醋,傳說不就是這樣流傳起來的嗎?好也罷,不好也罷,我的拍檔只要有可以成為我拍檔的資本就行,其餘的,理他做甚。
商文柏最終一個人離開了。因為我告訴他,我已經喜歡上楚天裔了。他微笑地最後一次,輕輕地撫摩我的臉,溫柔地說,好,你想做的任何決定我都不會反對。
我以為我會哭,我會難過,我會心如刀割。然而我沒有,我只是惆悵,淡淡的惆悵無所不在。我無疑是喜歡他的,喜歡聽他講話,也喜歡說話給他聽;和他相處的時候總是如沐春風般的愉快,但是分手的時候卻並不會有多難過。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情,情商低能的我實在是分不清楚。
資質有限,活該我孤單。
似是而非
人最害怕的是什麼?
有人怕死,有人怕醜,有人怕孤單,有人怕沒錢;有人怕自己不再是萬眾矚目的焦點,有人怕自己逃到天涯海角也躲不了別人探究的目光。
總之,死亡並不是所有人給出的答案,否則也不會有一個詞叫生不如死。
至少我敢肯定,楚天昊最怕的不是死亡,不然當初他為何有勇氣謀殺他的皇帝老子。
所以我絕對不會謀殺楚天昊。一命最多隻能抵一命,無論是高高在上的國王還是賤若螻蟻的乞丐,他們的生命不會同他們的社會地位一樣有三六九等之分。他手裡有這麼多條人命,讓他死——我看上去有那麼像聖母瑪利亞嗎?
報復的最好方式就是讓別人最害怕的事情變成事實。
在他(她)認定這一切絕對不可能發生的時候。
基本上,我不算太壞。不是因為我性本純良、菩薩心腸;而是因為我膽小怯懦,懶得折騰別人折騰自己。所以大多數情況下,我只是心思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