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舟。為君者,自然要順應天命民意。我這樣想有什麼不對嗎?”他奇怪地挑了挑眉頭,一臉迷惑。
“哦,沒什麼不對,就是太對了,所以我覺得驚訝。”我笑著擺擺手,心裡在想,儒家思想在漢朝以後才逐漸佔據中國的文化界思想界。現在他們還沒有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他有這樣的想法倒也不算是叛道離經。
“驚訝我跟你想象中有所不同?你跟我最初認識的時候也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
“那你是不是後悔當初眼力不濟。”我笑著抬起頭,“貨物既出,概不退換。”
“我是後悔當初沒有早點看清你有多好,所以兜轉了這麼多圈子。知不知道,清兒,你總是在給我驚喜。”
驚喜嗎,那麼不妨多製造一點。
不高明的栽贓手段,所有的矛頭都指向我;迅速傳出宮門的訊息,朝堂上過分激烈的反應,民間的輿論,這一切來的是不是太迅速,太古怪了些。
我的瞳孔緊縮,是誰,設計了這貌似拙劣實則相當狡猾的局。就算楚天裔清楚我不是兇手,只要群臣和百姓堅定地認為我是兇手,那麼他是頂住層層壓力保我,還是把我送出去抵罪。如果民意激烈到一定的程度,那麼即使是位高權重的統治者,也無力阻止洶湧的民潮。誠如他所言,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兇手是誰也許並不是最為重要的,如果全世界都認定了你是兇手的時候,那麼你的清白只有你自己才能洗刷。
宮人們被一個個叫來盤問,鳶尾宮被徹底搜查了一遍。我看著憔悴呆滯的藍洛兒,這個孩子是她最後的希望,對她的意義比對楚天裔更為重要。王御醫告訴我,當時的情況十分危急,藍洛兒已經開始有出血的徵兆;投毒者下的分量不輕,簡直是要置她肚中的孩子於死地。照這麼看,藍洛兒不至於自導自演這出戏來陷害我,即使我因此獲罪,楚天裔被迫拋棄我,心懷芥蒂的他也很難再重新接受她;而失去了這個救命稻草般的孩子,她在宮中的處境豈止會僅僅是艱難。她雖然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經過這些變故後,不可能不懂得人情冷暖明哲保身。
“洛兒,你信不信是我下的黑手?”
“我……反正現在孩子安然無恙,這些事情就不要再在意了。”她笑的有些勉強,眼睛不自在地飄向別的地方。
“在你心目中我就是兇手,對嗎?”我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她,步步緊逼,“為什麼要躲避我的眼睛,為什麼不大聲說出你真實的想法?”
“我……我沒有什麼想法。——奶媽,奶媽。”她驚恐地尋找著可以依靠的物件。趙嬤嬤慌忙跑過來,像護著小雞一樣把她藏到懷裡,藍洛兒的身形要比趙嬤嬤高出近半個頭,可她此刻瑟縮顫抖的模樣就尋求母親保護的雛鳥。我忽然生氣起來,眼睛不由自主地眯了一下,沉靜而淡漠地吩咐:“奶媽,請你出去,本宮有話要單獨和皇后娘娘說。”
“不。”趙嬤嬤下意識的把藍洛兒摟得更近,“皇貴妃娘娘,您有什麼話不妨現在就說,我家小姐沒什麼事情是瞞著我的 。”
“現在本宮是要和皇后娘娘說話,不是你家小姐。你可以出去了。”
趙嬤嬤看了看我,依然沒有要動身的意思。我隱約有些不悅,氣氛僵持起來。鴛鴦在旁邊想說什麼,嘴唇囁嚅了一下,看了我一眼,又什麼都沒有說。
“奶媽,你先出去吧。我也想跟姐姐說說話。——姐姐,你好久沒來我這裡玩了。”藍洛兒忽然恢復了平靜,輕聲吩咐道。
“小姐,你——”趙嬤嬤焦急地嚷道。
“奶媽,你先出去吧。放心,我沒事的。”
奶媽忿忿地瞪了我一眼,慢慢地走了出去。我有些懊惱,怎麼搞著搞著,就莫名其妙地把情況全弄擰了。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