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前方陡然傳來一聲清亮的叱喝,一個黃衣少女從圍觀人群攢動的頭頂躡空而來,雙足在半空中聯翩幾個縱騰,衣袂翩飛,飄然降至高臺上。那少女身形清窈,紫眸如星,同樣一抹紗巾蒙面。
就見她挺身上前,攔阻在三人之間,面朝月曜等人,厲聲喝道:“你們的對手——是我!”
然而,就在紫袍少年抱著冷汐昀轉身的一剎,冷汐昀已在他懷中微抬起手,衣袖凌空一拂,紫袍少年遮面的那抹黑巾便應手而落——
黑巾之下,是一張人間任何詞藻都無法描摹形容的、俊美無儔的面容。
彷彿佛陀寂滅前的一霎間,在蓮池中所映照出的,那張他生平最為滿意的臉孔。
又彷彿魅惑眾生的邪魔在陽世幻化的,那幅最精緻無暇的容貌。
悲憫、惡毒、溫存、邪魅、慈柔、陰鷙……種種神態,在他那雙神秘而疏離的眸子裡幻化匯聚,彷彿沉澱了一整個大海的深沉;又宛若無間地獄裡凝聚的幽火,銷魂地燒蝕著你的每一寸骨骼、血肉,與神經……
那是一種足以顛倒眾生的魅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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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八彝國之主(上)。。。
但見一襲柔韌的白索自那黃衣少女袖底疾掠而出,索影橫空,在半空中曳出一道絢爛的光軌,將一匹白練橫揮直掃,真氣激昂四洩,若矯龍游空,俾闔縱橫。
圍攻而來的日月神教弟子盡皆被那襲長索的凌厲攻勢逼退至數丈之外。月曜見狀,面色略沉了一沉,凝神目注那黃衣少女運索之時招式的細微處變化,眼底神光變幻不息,彷彿正在沉吟著什麼。
就見她霍然閃電般騰身而起,駢指疾掃那少女面門。那黃衣少女索勢尚在遠處,不及回招護身,情急之下,倏然飛身疾退,一式“寒鴉戲水”揮出,那柔韌白索彷彿瞬間化作了一把丈許長的利刃,垂直伸展,掃射八方。
那把丈許長的“劍”,在黃衣少女手中運轉自如,撩、挑、穿、劈、點、刺、銼、截、削、掃、架、扎間,那襲輕柔的鵝黃色暗花細絲褶緞裙婀娜擺舞、猶如流風徊雪般飄動不息,劍招綿密處,如行雲流水;靈動處,若寒鴉掠空。招式樸中蘊秀,柔中蘊剛——這個身材嬌小的少女,出劍儼然已有了名家劍客之風範。
月曜一擊即退,並未有繼續纏鬥之意,似乎方才發出那一招,只全為探測此女的武功路數。她立定身形後,驚疑不定地望著那少女,厲聲逼問道:“天山天玄門的劍法?你究竟,是什麼人?”
她此問一出,在神壇下旁觀的禁凌葉心中那份疑慮登時更深,不由得轉過目光,望向身後的封無痕與柳千寒二人——前者只是蹙眉搖頭,做出不知情的表態;而後者則神色蕭澹從容,彷彿一個置身局外之人。
便見那黃衣少女聞言後,清窈的身子似乎微震了一下,旋即很快便恢復了鎮定。
就見她似已無意再掩飾自己的身份,當即一抖手腕,一把銀白色長劍便驀地自她袖底綻露出來。
“天玄門?”儘管方才一直極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然而此際看見這把佩劍,禁凌葉終於再也按捺不住,霍然脫口低撥出來。
——是的,這把佩劍之上,並沒有天玄門門下獨特的標誌,然而與封無痕那把祭雩劍的樣式卻如出一轍。
那個黃衣少女卻並未回應她的這聲驚呼。只見她衣袖微招,緩緩掣劍出鞘——奇異的是,那柄銀白色長劍在脫離劍鞘之際,整個劍鞘就似乎從空氣中一分分“消失”了——是的,消失了!
——就見那柄銀白色的劍鞘在離開劍身後,便倏然間化作了點點白色熒光,縈繞在劍身上,劍芒在雪色中澹盪流轉,晶華四射。
此時此刻,不僅日月神教中人,連同新君襄繹在內的離國宮廷裡的所有人,無不霎然間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