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絕地滅之境,只要這個猶如神人般的男子到來,她就……什麼都不必再怕了。
待眾人盡皆退出房門後,柳千寒俯身凝視著昏迷在床榻間的世子,不易察覺地蹙了一下眉頭,旋而無聲地嘆出一口氣:是的,他果然猜料無錯——從汐昀降臨到這個時空後,他們六人的命局,都發生了超出預料之外的變數!“開陽”的迴歸,已然擾亂了這個時空裡所有星辰執行的軌道!
並且……並且,作為一個靈力高深的施法者,由於悖逆天命,強自逆改生死、擾亂輪迴、甚至更替時輪運轉的軌跡,如今……沒有人知道——自從冷汐昀降臨此世起,他便已幾乎失去了洞悉過去與未來的先知能力,甚至連他的同伴之一——此世的搖光的隕落,都全未察覺!
房門外,天邊曙色已起,雪花仍舊紛紛揚揚地漫空飄落。禁凌葉此刻正站在軒窗外,焦急地反握住自己的雙手,卻不敢發出一絲聲息,生怕打擾了柳先生施法。
操勞了一夜的趙晉已已在禁凌葉的強制命令下、回房歇著去了。此刻,只有這座驛館的總管、與區區幾名侍女,仍然陪同她守在這間廂房外。
然而,便在她憂心惶惶之刻,突聽窗內傳出一聲低低的嘆息。
那是——弟弟的聲音?!
禁凌葉神色登時一喜,然而,還未待她鬆出一口氣,就聽少年的聲音在房內含糊不清、斷斷續續地發出嘶啞的低喃:“冷姐姐……冷姐姐……為什麼……究竟為什麼?”
禁凌葉聞聲身子一震:冷姐姐……?莫非,莫非這次,那個欲致弟弟於死地的兇手,就是她?!
就聽柳先生的聲音隨即在房內響起,輕如一縷嘆息:“放鬆心神,什麼都不要想……現在你是身在夢裡,一切,都是虛假的幻象……”
然而,禁凌葉卻已再沒有心思去聽清柳先生後面的話語。她只是徑直走到那個驛館的總管身旁,疑然問道:“老人家,請問,第一個發現世子出事的人,是誰?”
聽見北靖國公主的問話,那年邁的總管當即點頭答道:“正是老臣。”
“那……”禁凌葉神色似乎頗有些緊張,沉聲又問道,“那你當時可有看見,那個兇徒的樣貌?”
“這……”那老總管微微沉吟了一刻,彷彿正在回憶著當時的情況。就見他繼而蹙了蹙眉,緩緩說道:“那時夜色太深了,老臣並未
42、十六風起(上)。。。
看清那兇徒的樣貌,不過……不過老臣依稀記得,對方似乎是個身穿緋衣的年輕姑娘。”
“緋衣?真的是緋衣?!”不知是為了什麼,禁凌葉的情緒突然有些失控。她死死地抓緊了老總管的衣袖,顫聲追問道:“你可曾看清楚了?”
就聽那老總管搖頭嘆息道:“那時雖是四更天,夜色很濃,我並沒有看清那姑娘的容貌……但是老臣人雖老朽,這雙眼睛卻還沒有花,至少不會看錯那姑娘衣服的顏色!”
“……”禁凌葉默不作聲地深吸了一口氣,隨即轉身吩咐身後的侍女:“幫我備馬。”
“公主,”那侍女乍然聽見這句吩咐,頓時有些無措,不禁出聲勸道,“世子此刻還……”
“我讓你給我備馬,何來那麼多的廢話?!”禁凌葉的聲音陡然凌厲起來,臉上也瞬時如籠寒霜。
眾人皆知,公主雖是個從不願吃虧的女子,但是對婢女僕從們,卻向來都是和顏悅色的,還從不曾對她們這般嚴辭厲色過。
那侍女見狀,終於不敢再多口相勸,當即諾諾告退而去。
老總管不解公主突命人備馬,究竟意圖何為,不由在旁小心勸道:“公主,世子眼下仍傷重昏迷未醒,您看,這……”
然而,他一語未罷,卻見禁凌葉那雙深藍色的眸子裡驀地閃過一絲深切的痛色與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