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東陽便讓司機先回去,坐上了蘇永的車。
“那次你說,可惜夫人是個女子,否則也能打下半壁江山……”蘇永喃喃道,“我當時不以為然,可見是我短視。可惜,可惜只是女子!”
程東陽心緒被觸動,沉思半晌,才道:“不,她只是個女子!”
蘇永微訝。
程東陽已經解釋道:“倘若是你,可有本事帶一個副官,隻身去武昌府,十天就弄回來這麼多東西,徹查偽鈔案?”不待蘇永回答,他繼續道,“你沒有這個本事,我也沒有,甚至督軍也沒有!夫人……不是平常人!可是,她安安靜靜喝茶,倘若不是督軍問她,她會一言不發,不刻意顯露自己,不參與政治。因為她知道,她知道女子。她不要功成名就,亦不需要丈夫顯達。她需要的,是家宅的安寧!如此才華、如此本事的女子,還能有這樣豁達的胸襟,這才是你我應該佩服她的地方!”
蘇永愣住,細細品味這番話,默默點頭。
有才華的年輕人,誰都想著出人頭地,萬人敬仰。可是白夫人卻甘於寧靜,不貪慕榮華富貴,不貪慕虛榮,心靜如水。
如果白督軍勢力越來越大,妻憑夫貴,她的地位亦會更加顯赫。
她應該堅持白督軍擴張地盤。
可是她想到的,卻是整個民族。
她站的高度,蘇永與程東陽都自愧不及。
……
第一百二十三節 難以置信的實情
畫樓洗好澡回到主臥,發現厚重窗簾拉開,梳妝檯上擺了只水晶花瓶,著數株白玫瑰。晶瑩如雪的白玫瑰似冰肌玉骨的霓裳佳人,伴著明月清輝蹁躚起舞,暗香浮動,疏影散滿窗欞。
白雲歸尚未洗好澡。
畫樓嗅了嗅這玫瑰,便折了一支別在自己的鬢角,將帶回來的那隻皮箱整理出來。
衣裳鞋子入櫃,一個公文袋和一個小檀木匣子拿出來放在梳妝檯上。
精緻的檀木匣子上了鎖,那鎖做成蓮花模樣,很是美麗,一看便知道是女子用來裝珍貴首飾的。
白雲歸推門進來,一眼便瞧見了白玫瑰花瓶旁的那隻匣子和公文袋;再瞧畫樓,穿著銀紅色絲綢睡袍,青絲微溼,斜斜搭在肩頭,露出凝雪脖頸,與鬢角那朵白玫瑰相掩映,似花仙子般。
聽到腳步聲,她便回眸衝他笑了笑,繼續整理衣櫃。
白雲歸的目光再次回到梳妝檯的那個公文袋上。
他拿起來問道:“這是什麼?”
“督軍自己看……”畫樓尚未回眸,笑著跟他道。
他拆了線,抽出一疊公文。
全部是武昌軍政府財政部的機密檔案。白雲歸錯愕望著那窄削肩膀的纖柔女子,不禁問道:“這些……你從哪裡弄來的?”
有葉夢律寫給財政部的手諭,關於盜印東南六省和江浙軍政府軍方鈔票的;有葉夢律同日本簽訂的條約把湖北西部三個縣的讓給日本做兵工廠,日本給予葉夢律兩百萬的借款,期限三十年,利息很低;有北方政府張總統寫給葉夢律的,讓他讓出湖南一條鐵路權給德國人,然後從德國銀行借的五百萬借款,張總統與葉夢律五五分成……
還有很多……
全部都是武昌軍政府奴顏媚骨的罪證。
畫樓俯下身,把衣裳放入最下面的抽屜胸前露出玲瓏曲線,起伏的山峰讓白雲歸浮想連連。
她漫不經心道:“我去武昌府的第一天,便半夜進了財政部,撬了葉夢律財政部的保險箱,拿了這些……”
她平淡的語氣,宛如在說:我在武昌府的某個百貨商店買了些胭脂水粉,呃,價格還很便宜……
“畫樓!”白雲歸聲音微緊。
財政部是什麼地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