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很多,不過十多年前阿龍便走失了。”海老嘆了口氣,“他是你們同類,與我們不同,雖然阿麟來行刺你,還請楚將軍饒了他吧。”
那個阿麟已被馮奇一彈子打死了。只是我現在心裡卻如翻江倒海一般,想的都是張友龍的事。那個阿麟與張友龍如此相似,一定就是張友龍的孿生兄弟了。當初在國殤碑下我們各自說起父親對自己的期許,只有張友龍說自己沒有父親。那時他的表情有些古怪,我只是覺得張友龍的父親早死,他不願提起吧,沒有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內情。也怪不得,張友龍知道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原來他是海老的弟子。
我正想著,海老忽然道:“阿龍原來人在帝都了?真令人想不到。”
我只覺得毛骨悚然,不自覺地向後一跳,這一句話讓我動了殺機。
海老也會讀心術……
有一個鄭昭在身邊,已讓我如坐針氈。鄭昭著了我的道,不能再對我讀心,我都忘了海老仍然能夠!心裡百感交集,海老的眼裡也由驚愕而轉為失望。半響,我才低低道:“海老,對不起……”
海老沒有再說什麼。他既然能讀我的心,自然知道我在想什麼。他看著我,低聲道:“好吧,楚將軍,我只求你一件事吧。”
“不行。”
我怕自己會再心軟,又退後了一步,道:“海老,您的恩情在下時刻銘記在心,但也請海老您記住,我們都是異類,不要再指望我會發善
心。”
我拼命想著那一次在南安城下海老要何從景發兵攻殺前來增援的帝國軍的事。如果那一次不是何從景突然覺悟,帝國軍與共和軍的同盟就會徹底破裂,以前的戰果也前功盡棄了。即使海老心裡想的真的是與我們和平共處,我也決不能信,就像他說他不願前來,但仍然前來行刺我一樣。
海老看著我,雙眼灼灼放光。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喝道:“馮奇!”
馮奇與三個十劍斬一同走了進來。他想必還在想著我剛才交代他的事,進來時一臉警惕。我道:“馮奇,拿一杯毒酒來。”
馮奇呆了呆,道:“都督,你要毒酒做什麼?”
我只覺海老的目光像錐子一樣刺在我後背上。我拼命直起身子,道:“給那位海老一杯毒酒,讓他服下去。”
毒酒只用來處置犯了死罪的中上級軍官的,不至於讓他們身首異處,死也死得好受些。馮奇一定大為驚異,但他也沒有多說什麼,行了一禮便走了出去。過了沒多久,他已拿著一壺酒和一個杯子,放在我跟前後又摸出一個用腸衣包著的毒藥塊,小聲道:“都督,都在這裡了。”
我剝開腸衣,將裡面的毒藥灑在杯中,倒滿了一杯,小聲道:“走到他背後,讓他喝下去。”
馮奇仍有些莫名其妙,但他沒有多說,拿起杯子向海老的身後走去。
我看著海老,道:“海老,如果你要罵我,盡請隨便。”
海老苦笑了一下,道:“人各有志,各為其主,我罵你做什麼?”他抬起頭,眼裡不再有那種奇異的神采,倒是滿溢著悲傷,道,“楚將
軍,原來你也一樣。所謂萬物平等,果然只是一句騙人的空話。”
不管他是什麼異類,他現在的眼神與一個人一般無二,那麼失望,更確切地說是絕望。我垂下頭,小聲道:“對不住了,海老。”
我轉身走了出去。海老沒有再對我用攝心術,現在也是我下令毒死他,可是卻不知為什麼,那杯毒酒彷彿是我喝下的,那麼苦。所謂萬物平
等,真是一句空話麼?海老自己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也許,只有遙遠的將來的人才能做到吧。我想著,可是心裡覺得,更可能是永遠都做不到。
“統制,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