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是。”
騎士們紛紛退到了後面,貝絲上前,緩緩坐到了地上。
這個時候的王都還不算炎熱,還有微微的風,但捲起的,除了腥臭味,便只剩下沙土和蠅蟲。
但這些和兩人彷彿都沒什麼關係,那些沙土和蠅蟲,都沒有沾染他們一分一毫。
貝絲摘下頭盔,金色的眼睛看向了那高大的身影,赤裸的上身,壯碩的肌肉,滿身的疤痕,一副狂野的做派,坐在那,卻是那麼的平靜。
漢尼拔也看向了貝絲,精緻的五官,金髮金盔,上面密密麻麻的符文,閃著聖潔的光輝,微笑的嘴角那麼溫暖,卻讓人感覺如此的遙遠。
“貝絲……對吧。”
“對的,你的發音很標準。”
“教堂騎士,神的僕人,我的理解沒錯吧。”
“如果是其他人這麼說,我會把這句話當成讚美,但是你說,我卻覺得是諷刺。”
漢尼拔舔了一下獠牙,笑了笑,將目光看向了貝絲身後的那群騎士,然後被他們怒目而視。
“你計程車兵都很憤怒,好像我幹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一樣。”
“你帶著獸人對人類進行了屠殺,難道不罪惡嗎?”
“你們人類的每一塊耕地,都是用獸人的血澆灌的,那就不是罪惡嗎?”
“這就是你帶兵發難的理由?”
“以前是,也不是,現在不是,也是。”
貝絲敲了一下腿上的盔甲,化凡和聖徒,兩個力量出現的那一刻,彷彿就被命運糾纏在一起。
她無數次窺探命運,無論結果的千變萬化,在中間,都必然與獸人的化凡有一戰。
“獸人或許更希望你是單純的為了復仇,那樣的你很可怕,但也是個好的酋長,你狂熱的戰爭,會讓更多獸人活著。”
“對於現在的我,讓獸人活過,才是一切。”
“那活著的呢?”
“活過了,才算活著。”
“是嗎?”
貝絲想起了教會城市,裡面的人活著嗎?活著,他們活過嗎?沒有,他們是人,卻不是人的人,是集體的人。
“只有活著,才有資格說活過。”
這是她給漢尼拔的答案。
漢尼拔點了點頭:
“在大敵面前,得先活著,我不反駁這一點,只是貝絲,你只想讓人活著,看著你身後的騎士,他們知道他們今天的命運嗎?”
“有意義嗎?”
“你背棄了騎士的信仰,貝絲。”
那把弓的手感很好,箭的質量也很棒,他們每個人都有這樣美好的回憶,他們是活過的人,並且,他們還想繼續活過。
只是未來要面對的,可不是獸人的小魚小蝦。
“我不後悔,未來不需要其他的聲音,人類需要一個擁有強大實力,且永遠堅定的掌權者,去面對未來的危機。”
漢尼拔將目光放回貝絲金色的眼睛,貝絲直面漢尼拔的藍色眼睛,宛如面對汪洋大海,如山頂去看無止境的星空,沒有邊境,只有無止境的吞噬。
“貝絲,感受到了嗎,你要去壓制他們的思想,就像去遮蓋漫天的星空,去填滿虛無的大海,就憑你嗎?”
貝絲起身拔劍,劍尖直指漢尼拔,漢尼拔看著貝絲的身影,宛若一顆金色的樹,它的根鬚伸向大海,它的枝葉遮蓋天空。
貝絲眯著眼睛,開口反駁道:
“你呢,你要承載他們的願望,就像去擁抱無邊的星海,去背起整個大海的重量,你又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