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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部分

孫熙祥剛剛被流放,算計緊跟著而來,彼時慧安才知道在沈清過世後的數年中,孫熙祥雖是霸著侯府當家人的位置,但對她卻也並非全無好處。起碼有他站在前頭,那些別有居心的人就不會將年幼的她算計在心。孫熙祥雖沒有慈父之心,但到底他的存在對她來說就是一種保障,若不然,她可能根本活不到成年。

想著這些,慧安對孫熙祥的恨倒是稍減了一些,只是這恨意的消散也可能是隨著時間的過去,隨著孫熙祥的離世而消散的。是的,孫熙祥死了!死在了前往嶺南的路上,死於一場尋常的風寒,也死於慧安所贈的那一包銀子。

慧安當年臨到孫熙祥出行卻叫方嬤嬤送了那一包銀子,倒不是完全起的壞心,畢竟那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慧安心中雖恨雖厭,但也存了一絲隱約的悲憫。她叫方嬤嬤送那包銀子,全賴孫熙祥能不能想的開,會不會利用了。那銀子若然孫熙祥懂得如何使用,想的通透,他便該在一早就主動拿出來賄賂了押送的官差,這樣起碼能叫他在流放途中過的好受一些,到了嶺南那些官差也會瞧在他識時務的份上替他多少安排一二。可若他想不開,還是誤在一個貪念上,那這一包銀子便是燙手的禍根!事實證明,孫熙祥到死都沒有悔悟。慧安得到的回報,許是孫熙祥知道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有那麼多白花花的銀子,故而流放的一路上他將那一包銀子守得死死的,連晚上睡覺都不敢閉眼。可那隨從一道流放嶺南的都是犯了重罪的亡命徒,而那些押送的官差更個個不是吃素的,這袋銀子孫熙祥怎麼可能守得住,官差只按耐著性子見孫熙祥只拿出兩錠來打發他們,這便起了厭惡之心。因為在他們看來,這包銀子本就該是他們的,孫熙祥這樣死死護著如同搶了他們的銀子,這一路他們豈能不往死裡整他。孫熙祥就這樣,沒走到肅州便已被折磨的皮包骨頭,一場春雨便染了風寒,那些官差休說是給他吃藥了,便是一口熱水也不給他喝,彼時他再拿出銀子卻是不能了。帶著病趕了兩日的路,當夜他便一病不起,燒的丟了命。

當時慧安聽到這個信兒時,心中真是五味雜陳。孫熙祥雖不是死在她手,但卻禍起她送的那袋銀子,他的死慧安雖是覺得可悲,但卻不曾後悔半分。這一切都是孫熙祥咎由自取,更何況當年母親沈清被孫熙祥毒害,而且他還確實起了毀她清白,謀害她這個女兒性命的歹心,慧安對仇人歷來沒有多少悲憫之心。

只是沒了孫熙祥,慧安一個孤女守著偌大的鳳陽侯府,這便如錦衣夜行,便若孩提手抱金元寶立於鬧市,任誰瞧見都會動那哄搶算計之心。

雖有沈峰一家在,但到底他們不在京城,而她雖已和關元鶴主定親,但未曾成婚之前卻仍舊是隨時都能斷了牽扯的兩家人。所以說當年也全賴太后為慧安提供了一個堅固的港灣,這才叫她得以守住了侯府,也得以越過越好。太后只怕也是因這些原因才推拒了文景玉這樣的嫡親血脈,卻獨獨恩賜她隨行東都的。

而這兩年來,慧安按著當年的思謀尋到了擅治馬病的劉老伯,每每離開東都到柳城來跟著劉老伯學習醫馬技藝,太后也從未多做過問,對她甚為包容。

便在上個月,慧安在東都皇宮中舉行了及笄禮,太后更是請了東都兩個世家呂家和王家的兩位老太君進宮觀禮,又親自給她插了釵。太后這兩年對她的疼愛,和太后賞下的這份體面,叫慧安心中充滿了感動。只太后她老人家身份貴重,慧安便是有心卻也無力回報萬一。故而她除了對太后更加用心之外,也在心中暗自發誓,一定不叫太后失望,定要活的出息,將來但凡鼎北王府能用得著她的地方,定要竭力以報。

這些略過不提,但說現下慧安推開劉老伯家的門板,瞧著樸素的小院,心中便升起一陣不捨來。這怕是她最後一次到這裡來了,年前京城關府便送來了信兒,慧安和關元鶴的婚期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