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十分高興,總會有慷慨的贈予。
這一年五月,陳癩子過生日,自然要在府中大肆操辦一下,設立僧道齋筵,請來藝人唱戲,表演好看的百戲。完事之後,陳癩子很滿意,給那些藝人們豐厚的犒賞。
耍百戲的藝人中有一個禿頭之人,身材高大,眼神卻不太好,散戲之後他本來已經離開了陳府,半路又返身折回來,對陳癩子說:“今天承蒙您慷慨,給我這麼多的賞錢,心中感激不盡,突然想起一句詩來,詩中最後的兩句正好可以拿來感謝您。”
陳癩子此時正端坐在中堂之上,周圍張掛著碧紗,左右婢女侍立,一聽這個人有詩獻給自己,自然十分高興:“那就請你讀來我聽聽。”
那位禿子站在碧紗外面,朗聲誦道:“三十年來陳癩子,如今始得碧紗幪。”
坐在紗中的陳癩子大怒,一通臭罵,把這個不識時務的傢伙轟了出去。
禿頭吟誦的詩,卻是淮南節度使王播所作,原詩的最後兩句是:“三十年來塵撲面,如今始得碧紗籠。”不知這位老兄怎麼讀成了那樣。
《太平廣記》中,還記錄了一個類似惡搞的故事:有一個輕薄之人新被任命為某郡的刺史,當地人為了迎接他上任,特意組織了百戲,有吞刀吐火、吹竹按絲、走圓跳索、歌喉舞腰等。
到了上任的那一天,新任刺史來到眾人面前,對眼前熱鬧的百戲卻視而不見,一點興致也沒有。眾人不免掃興,私下裡議論這位刺史大人清峻孤傲,不易親近。
沒想到,幾天之後一個大熱天,新任刺史登上高樓,讓人替他去找些樂人優伶來。下屬們暗暗高興,飛快地找來一群樂人,吹拉彈唱者,吞刀走圓者,歌喉舞腰者全都到齊了。
刺史讓樂人們進去,逐個給他表演,可他隨便聽一聽就把樂人一個一個趕了出去,最後上來一個吹笙的。
刺史問:“你拿的樂器叫什麼?”
“回大人,這個叫‘笙’,可以吹奏。”樂人說著,就捧起笙來給刺史吹了幾聲。
刺史擺手止住他:“你吹的時候不要動手指,只管一味地吹就是。”
於是樂人就站在門檻邊,鼓起雙腮替刺史吹了起來,從午時一直吹到申時,刺史才讓他停下來,賞給他一杯酒,說:“你可以退下去啦。這麼熱的天,我哪裡是要聽什麼笙啊,不過是讓你為我吹風引風罷了。”
蹀躞翩躚舞馬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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陝西何家村窖藏文物中,有一隻鎏金銀質的仿皮囊壺,壺體為白銀質地,仿照皮囊的造型。壺體的腹部兩側各有一匹凸起的鎏金馬,形體高大而健壯,長鬃修尾。
兩匹馬的姿態十分奇特,後腿屈曲,前腿斜蹬,整個身體呈後蹲姿態。最妙的是馬頸上繫了一條綵帶,馬口中銜著一隻酒杯。
這兩匹優雅壯健的駿馬便是曾經風光一時的舞馬。
舞馬,也稱“蹀馬”。《舊唐書·音樂志》中對其有相關的描述:
玄宗時代,宮中舉行的大型宴樂多在勤政樓進行。宴樂這一天,天色未明時,身穿金甲繡袍的四軍甲士便開始展開隊仗,張列旗幟。
天亮之後,百官進朝,中官張列素扇,皇上開簾接受朝拜。
眾臣行禮過後,皇上面前的簾幕重又垂下。眾官參見皇后、貴戚和諸蕃酋長,禮畢之後方才坐下來進食。
此時太常署的樂工們開始奏樂,聲震城闕。樂聲中,太常卿引領眾多彩衣樂人上場,在勤政樓下布列開來。
鼓樂齊奏。立部伎、坐部伎依次上場表演,中間穿插一些來自胡夷四方的伎樂。如此持續表演一天,天色漸漸昏暗下來,整個演出的壓軸大戲方才正式出場——三十匹舞馬被引出來,《傾杯樂曲》奏響起來,舞馬排列整齊,奮首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