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雖然簡單,對於已經餓了許久的清葵和丹君來說已是佳餚美饌。清葵正要去拿筷子,卻察覺到一道審視的目光從對面投射過來。
正是蕭悔之。
果然不簡單。她沒忘了做盲人的本分,假裝摸索著拿起筷子,那道令她不自在的目光才移了開去。
丹君已經完全忘記了清葵假作盲人的這回事兒,只顧自個兒不顧形象地猛吃著,看得周圍的山賊們目瞪口呆。清葵心中無奈至極。
“悔之,你是有所不知。”那鄔寨主豪飲了幾口酒,抹了抹嘴,開始朝蕭悔之倒苦水。“小天他眼光忒高,之前我替他尋了好幾個他都瞧不上眼。我逼他與人家姑娘相處幾日,他便理也不理,我也只好又把姑娘送回去。”
“鄔兄,其實小天年紀尚幼,你又何必這麼早替他操心婚事?”那蕭悔之飲了一盞茶,才終於把這等疑問問出了口。
“嗨,小天他什麼都好,就是年紀輕輕總冷著個臉,心事重。現在就連我也搞不懂他究竟在想些什麼,只好替他尋個媳婦兒,估摸著有了老婆他總該快活點兒。”
“鄔兄也算費盡心思了。”蕭悔之感嘆一聲。“不過我看小天他自有想法,怕也不願受人左右。”
“可不是麼!”鄔寨主重重地嘆了口氣。“所幸現在有了悔之,有你幫忙教他,我可就放心多了。”
清葵一面吃著,一面豎了個耳朵聽他們談話,心中暗笑。那冰山小孩兒,要是真給他娶個老婆,還不被他給凍死?不過聽他們這樣說,這小孩兒似乎也無心覓偶,她和丹君至多在此多耽擱幾日,早晚也會被送下山,倒是不必再急著逃走了。
她正想跟丹君做個手勢叫她待會兒順從些,卻見她吃得不亦樂乎,根本就沒空望別處。
有這麼個缺心眼兒的同伴,也不知是福是禍。清葵搖了搖頭,開始懷疑自己把她帶來大夏的正確性。
“白水姑娘,不知飯菜可合胃口?”
蕭悔之的突然發問,令得丹君一片茫然地鼓著腮幫子抬起了頭,而清葵心中敲響警號,狼煙四起。
丹君點了點頭,含糊地包著滿嘴的飯菜回答道:“好——唔,好吃。”
蕭悔之一臉從容親厚的笑意。“看來姑娘的確受了些罪,實在抱歉。不知姑娘從何處來?”
丹君瞪大了眼,下意識地把臉轉向清葵。
清葵抬手扶額,心想這下壞了,這顆小白菜哪兒對付得了蕭悔之這樣的聰明人?
所幸她反應很快,立刻抬頭迷茫地望向丹君的方向。
“姐姐,他在問我們麼?”
丹君終於緩過勁兒來。“沒…沒錯。那是蕭先生,之前遇到過的。”
“噢。”她乖巧地點點頭。“蕭先生,我跟姐姐是從西蜀來的。本來想去平陽投奔親戚,卻沒想到平陽的親戚都已經搬離,不知道去了哪兒。我們無家可歸,這才流落到湖州。”
丹君趕緊跟著點點頭。“正是這樣。”
“原來如此。”蕭悔之滿臉同情。“白水姑娘,不知你姐妹為何卻不同姓?”
丹君愣住。
清葵心下一沉。她看錯了,蕭悔之不止是聰明,而是狡猾得很。他根本就是隻狐狸。他看出丹君木訥老實,故意點了她的名來問,讓自己不好幫腔。
然而清葵又豈是老老實實坐以待斃的人?她向來的座右銘便是遇強則強,遇詐則詐。
她用力掐了掐丹君的手背。
丹君吃痛,立刻呼了一聲。
“怎麼了?姐姐,是不是你的頭痛症又犯了?”她作驚慌狀,扶住丹君的手臂。
丹君呆了呆,立刻點頭。“是啊,不知怎地又疼了起來。”
“白水姑娘頭痛?”鄔寨主濃眉一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