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及時清理。一開始我真是萬分的不好意思,也曾喃喃低語過幾句謝謝,卻從未得到他一點兒回應,直到有一天,我無意間發現他竟是個舌頭被割去的啞巴。
那天我似乎連白天也感受不到了,心就那麼突突的跳著,怎麼用手按著也不行,直到那啞巴太監又進來幫我收拾起居用品,死死的看著他木然的臉,有些混濁的眼,他恍如未覺,收拾完就扎手紮腳的出去了,我的心不再跳了,一股讓人窒息的恐懼卻鎖緊了我的喉嚨。
“咣噹,咣噹”,馬車不急不徐的在官道上走著,四周的車窗已被桑皮紙糊嚴實了,我每日衣食住行就在這幾尺見方的馬車裡,對時間的判斷,就只有那老太監撩開簾子的瞬間。我根本看不到外面,眼睛卻下意識的盯著車窗看,腦海中想象著外面是什麼樣的景色,其他人又在做著什麼。
我已經整整十天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了,前五天我還能自說自話,給自己打氣,儘量不讓自己想太多。而自從見了那老太監齊根斷掉的舌根兒,我再也不想說話,每日裡只是靜靜的坐在角落裡,讓我吃就吃,讓我睡就睡。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我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卻依然無法自拔的讓自己向著黑暗的谷底慢慢滑去。自打那日之後,康熙沒有再召見過我,可飲食起居並不差,與我往日的區別也只是不見天日而已。
想到這兒,我情不自禁的摸著胸前垂著的扳指,這是我僅有的安慰了,每當想起馬車停止讓我下車的時候也許就是我生命的終點,我都害怕的想要發瘋,而這枚扳指就是唯一可以證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證據了。
還有……就是四爺那痛澈心肺的目光,那天看著四爺的眼睛,不知怎的,我的眼淚就那麼一滴滴的掉了出來,心裡突然湧起的委屈讓我想放聲大哭,可臉上的肌肉卻自作主張的做了個大大的笑容出來。看見我的笑容,四爺一怔,嘴唇兒微微哆嗦著,卻吐不出隻言片語,眼看著他狠狠的咬住了下唇,一絲血珠兒漸漸滲了出來。
那絲血珠和這個扳指兒伴著我度過了這難熬的死亡路程,有時候也會想,那些死刑犯是否也會象我倒數著結束之日的到來。就這麼每日裡計算著,吃著,睡著……也許過了今天我就不用再害怕了,今天已經是第十六天了,按照路程的計算,應該到京城了。
馬車的行進變得彎彎繞繞起來,突然停頓了下來,一陣隱隱的人聲響起,我原本歪靠在板壁上,正想坐起身來,門口的簾子突然刷的一下拉開了,光亮猛地射了進來,我忍不住抬起手遮蓋在眼前,閉上的眼中一片金星兒亂跳。
唏唏嗦嗦的聲音傳來,好像有人在翻看檢查著什麼,我勉強撐開了眼看去,一個身影兒正退了出去,又掩好了簾子,衣角兒一閃,一瞬間,我已經看清了這些天來我見到的第二個人,因為太熟悉了,那是禁宮侍衛的服色。
終於到了,如果眼前有個鏡子,我一定就能看見自己臉上的神色,那一定是萬分的古怪吧,因為我自己現在都不知自己是在哭還是在笑。馬車繼續前行,又走了似乎很長又似乎很短的一段路,馬車終於停下了,那個老太監掀起了車簾子,做了一個手勢,示意我下車。
一瞬間,我有著想留在車上不動的想法,似乎這樣就能暫時避開眼前可怕的命運,但轉瞬又為自己的幼稚想法搖了搖頭,咬牙往外挪去。
這些天不是躺就是坐,兩條腿彷彿已經木了,撐著那老太監的手下車,只覺得他的手乾枯冰涼,一陣寒意順著他的手指直直的爬上我的心臟,我情不自禁的鬆了手,腳接觸地面的一剎那,麻木痠痛的感覺如針刺般湧了上來,我忍不住晃了晃,卻寧願摔倒也不想再去碰觸那個老太監一分一毫。
那老太監也不主動扶我,只是等著我站得穩了,才引著我向前走去。我回頭看看,馬車的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