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可以提起叔叔小孩的事。老爺爺只要碰上孫子的事,馬上就會心軟嘛。」
王子想起自己的祖母。他們家族親戚之間幾乎沒有往來,外祖父母和祖父又都在王子還小的時候就過世了,所以對王子來說,實際上只有祖母是他唯一一個長輩親戚。王子覺得祖母也一樣,矇昧無知。在祖母面前,王子當然表現得彬彬有禮,顯露出適度的幼稚,如果祖母買東西給他,他就坦率地表現歡喜。「慧真是個乖孩子。」祖母像這樣眯著眼睛,就像把自己無多的未來託付給孫子似地,濕著眼睛說。「長得真大了呢。」
小學高年級的暑假,在祖母家兩人獨處的時候,王子曾問祖母:「為什麼不可以殺人呢?」那時他已經知道大人不會正經回答這個問題,或者說根本無法好好回答,所以對祖母也沒有期待。「慧,不可以說那麼可怕的話。殺人是很可怕的事情啊。」可是當祖母面露悲傷,開始了無新意的說明時,王子還是不禁感到失望。
「那戰爭怎麼說?明明說不可以殺人,可是還是會打仗不是嗎?」
「所以戰爭也是可怕的事啊。而且,喏,法律也規定不可以殺人啊。」
「可是制定法律說不可以殺人的國家卻發動戰爭,對人處以死刑呢。這不是很奇怪嗎?」
「等你長大就明白了。」
祖母敷衍的話讓王子厭煩,最後他回了句:「是啊,傷害別人是不對的呢。」
王子按下手機通話鍵。「喂,小涉的情況怎麼樣了?」手機裡傳來感覺上了年紀的男聲。王子按住話口,匆匆交代「叔叔,通了。不可以說小孩的事哦。要是叔叔不守規矩,小涉就永遠不會醒了」,然後把手機靠到木村的左耳。
木村斜瞟著王子,邊煩惱該怎麼做,邊應道:「小涉很好。」然後他說了:「別說那個了,老頭,我接下來說的話,你可聽仔細了。」
王子在旁邊聽著,不由得苦笑。原本應該慎重面對,確認狀況和流程才對,為什麼他卻那麼輕易就聽從了自己的提議?王子說是遊戲,但沒有說明規則。明明應該先聽到詳細內容後再開始遊戲的‐‐王子憐憫起木村來。木村或許以為他是出於自由意志在行動,結果也只是被別人玩弄在股掌之間。突然有電車開過來,然後有人從他背後一推,要他上車,本來應該先確認列車的目的地,評估上車的風險才對,然而木村卻什麼部沒做,先上車再說。多麼膚淺啊。
「其實我現在人在新幹線上,我預定坐到盛岡去。」木村接著說。「啥?跟小涉沒關係。沒事的啦。醫院的人會照顧小涉。」
看來木村的父親對於木村拋下小涉,人在新幹線上感到生氣。木村拼命說明,想要安撫激動的父親。「總之,」他說。「總之,我現在落入壞人手裡了。是啊。啊啊?當然是真的啊。我騙你幹嘛?」
王子差點爆笑出來,用力忍住。他那種說法,有人會信他才有鬼了。如果要別人相信,就得下一番相應的工夫。留心語調、說明的方式,完全是要「請」對方相信自己。然而木村卻絲毫不努力,而是強迫對方努力。他只是在「逼迫」對方相信自己,
王子把臉湊近手機。
「你又喝酒了是吧?」他聽到手機另一頭木村父親的聲音。
「不是啦。聽好了,我現在被抓了。」
「被警察抓了嗎?」
確實,聽到「被抓」,只會想到是被警察抓了‐‐王子也想要同意。
「不是啦。」
「那是被誰抓了?你要幹嘛?」木村的父親厭倦地說。
「什麼叫要幹嘛?你都不會想救我哦?」
「你要向在超市倉庫工作,靠老人年金生活的我們求救?像你媽,膝蓋都出毛病了,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