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時辰差不多了,便吩咐丫環們擺飯,並把各位小姐叫來,這認親後的第一頓飯,理論上是要一起吃的。
飯桌上靜寂無聲,傅清瑩吃得極快,與傅清玉相鄰,偏偏中間隔了一個很大的空隙,似乎不屑與傅清玉這個鄉下來的妹妹同一桌吃飯。
傅老爺要盛湯,傅清瑩不用丫環動手,親自給傅老爺盛了一碗,恭恭敬敬地捧到傅老爺面前,把“孝順乖巧”演繹得十分到位。大夫人滿意地點點頭,她的這個女兒,雖然性子被她寵壞了,但有些文章還是做得十分討喜的。
在傅清瑩盛湯的當口,傅老爺的眼睛隨意一瞟,便看到坐在他對面的六女兒傅清玉。那副安寧靜謐,斯條慢理,不失大家閨秀的穩重端莊,讓傅老爺不由微微詫異了一下。這個樣子,像極了他死去的亡妻林氏。一想到這,心情不由有些悲傷,又想到之前大夫人對他說的關於這個六女兒的評價,心中便不喜起來,再不看傅清玉一眼,轉過頭來看傅清瑩盛湯。
午飯後小姐們自行散去,午睡的時間,整個傅府靜悄悄的。傅清玉沒有午睡的習慣,要在以前在曹家的時候,她都是在桃園裡支了畫架子畫桃樹的。如今,這個偌大的傅樹,不知道有沒有桃樹呢?
想到這,便問冬梅:“這府上可有栽種桃樹的地方?”
冬梅想了想,道:“這府上栽種的桃樹不多,也就那麼幾棵,就在後花園矮牆那邊……”她看看傅清玉,見後者一副想要出去的樣子,忙道,“六小姐如果要去看桃花的話,奴婢帶你過去。”
傅清玉看看她手中的針線活,笑道:“五小姐讓你做的?”
冬梅有些不好意思:“這是奴婢未來六小姐院子裡的時候,大夫人派給我的活,說是五小姐的鞋子已經舊了,我算是個針線活兒好的,就讓我給五小姐做一雙。”
“那你慢慢做。”傅清玉道,“我四處走走,反正路上有丫頭,我隨便問一下準能找到。”
說著也不等冬梅回應,傅清玉一跋腳,瞬時走得沒了影。
看桃花當然不是她的目標,整片的桃園她都不知道看過多少回,還稀罕傅府上的這幾株爛桃花樹呢?她要去的,是另外一個地方。
又來到蘭花香氣襲人的花間小道,傅清玉望著那座孤零零的院落出神。這座被燒得烏黑,四處殘牆斷垣的院落,就像她母親的生命一樣,短暫而脆弱。
傅清玉直直朝那座院落走去,穿過一道已經乾涸多年,上面鋪滿落葉淤泥的小溪流,便抵達了這座院落的門前。剛才那條溪流,應該是有橋的,想必是斷了,不知廢棄到哪裡去了。
傅清玉行至院子門前,看看頭頂上的燒黑的牆磚上有幾個字依稀可以辨認:“蘭香軒”。
傅清玉心想,這個五姨娘,生前一定非常喜愛蘭花,所以在院子的四周都種上了各色品種的蘭花,以供玩賞。
蘭香軒沒有門,這麼多年了,木門不是被燒掉便是被雨水蝕腐掉了。傅清玉抬腳進入,地上凌亂不堪,四處是掀翻的桌椅,缺胳膊少腿的屢見不鮮。 幾個彎曲變形的銅盆生了綠色的銅鏽。傅清玉抬頭看了看,屋頂上穿了幾個洞,光線從洞口處射進來,那雨水也是從這些洞裡進來的,滴到銅盆上,年深日久,氧化作用腐蝕了銅盆,便長了銅鏽。
傅清玉一邊走,一邊看,燒黑的地方隨處可見,有些地方的牆磚已經倒了一半,現出一個大洞,可以供一個人鑽進鑽出。
她心中不由一陣唏噓,看來,當年那場禍亂對傅府肯定造成了重創。一個姨娘的院落都燒成了這個樣子,更不要說別的屋子了。
不過,好像附近不遠處的舊夫人林氏的院落似乎根本看不到有燒黑的跡象……傅清玉心中一動,決定到舊夫人林氏的“清波閣”去看看。
她從蘭香軒退出,再走過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