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漫天大雪。我起床的時候,桃花在客廳裡收拾冰箱。我坐在沙發上,點起一支菸,望著白茫茫的窗外,正在盤算是不是攜了桃花到郊區去賞雪,卻見桃花猛地蹲到地上,捂著小手指無聲地淌淚。我慌忙過去,執起她的手掌,只見小手指一片瘀青,看來是被冰箱給砸了。我輕輕揉搓桃花的小手指,柔聲地安慰。桃花一直低頭,半天才抬起來,淚眼婆娑地問我:老滅,總有那麼一天,我會不再疼痛,麻木著老去,老得和這個世界沒有任何關係的吧?
她是第一次在我面前流淚,儘管只是無聲無息地流淌,但這足以讓我心如亂鹿,手足無措。我將她攙到沙發上,囁嚅良久才說道:桃花,無論到什麼時候,你和我都是有關係的。
桃花瞪我一眼:哦,什麼狗屁關係?
我一臉鄭重:男女關係。
桃花撲哧一聲樂了,抬腳踹我:去死吧,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這場愛情如狼似虎(141)
這一笑鬧,桃花似乎也忘了小手指的疼痛。生活,或許就是這樣,疼痛無處不在,難以避免,關鍵的地方在於能夠苦中作樂,或者把目光從疼痛的地方轉移開去。
鑑於這些天桃花的低落情緒,我指著窗外正下得緊的雪花,提議到郊區或者公園去走一走,看一看。豈料桃花直搖頭,一臉的鄙夷:想玩雪,得去天山,那裡的雪才真正乾淨;城市裡面的,髒得要命,有什麼好看的。
我故作深沉地說:境由心生,只要心裡面乾淨,雪花不管落在哪裡,都是乾淨的。
桃花眼一瞪,似怒非怒地說:哦,是啊,我心裡骯髒。以後,你離我遠點兒吧!
我情知失語,慌忙岔開話頭。桃花卻是不予理睬,轉身到廚房張羅午飯去了。過了半天,廚房門縫裡漏出撲鼻的香味,嗅了嗅,應該是區區在下最喜歡吃的紅燒肉。我感激涕零,悄悄來到門外,屏聲息氣的往門縫裡瞧去。廚房內,抽油煙機呼呼的響聲中,桃花居然在歡天喜地,踮起腳尖地唱“大哥大哥你好嗎……”。
我瞅得有趣,就不由自主地破門而入,厚著臉皮對她說道:大哥我很好啊。大妹子,你好嗎?
桃花見我進來,歌聲戛然而止,且擼袖揚鏟,似乎便要拿我法辦。就在這時,客廳裡響起桃花手機的鈴聲,我如獲大赦,很急功近利地跑過去將手機拿過來,一臉巴結的遞給桃花。
這個電話是她同事——準確地說是前同事——打來的,問她今天有沒有空。桃花大聲說道:有空有空!
掛了電話,她呆呆地望著窗外飛舞的雪花出神,喃喃說道:老孃從此天天有空。
她意興闌珊,我卻愕然無語,內心深處,也不知是喜是憂。
午飯有酒,我和桃花都喝了些。我喝得有點兒高,放下碗筷,暈暈乎乎地靠在沙發打盹兒。迷糊之中,感覺桃花將一張毛巾被披在我的身上,然後輕手輕腳的開門出去。
我心下好奇,衝到衛生間用冷水洗了把臉。完全清醒過來後,我開門下樓,不遠不近地尾在桃花後面。道路上鋪著厚厚的積雪,頭頂雪花仍然撲面蓋地。桃花踏雪而行,走到小區外面的大馬路上,揮手攔下一輛計程車,彎腰鑽進。
我更是好奇心盛,稍一躊躇,鑽進隨後開來的另外一輛計程車,告訴司機緊緊咬住前面的那一輛。衝風冒雪,路上的車子都開得甚慢。過了兩個時辰左右,我發現車子已經開出海淀區,到了更為偏遠的石景山區。
桃花乘坐的那輛計程車逸出主幹道,朝右側一條土路開去。那裡聳立著一大片白雪覆蓋的白樺林。我讓司機也靠邊停下,透過車窗,能看到桃花下車、付錢,然後拎著包兒快步朝林內走去。
我急忙下了車,緊緊跟在桃花後面。地上全是肥滿的積雪,踩在上面沙沙輕響,此外桃花奮力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