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輕輕推開我,掙下床去,理了理蓬亂的頭髮,慘然笑道:一定?這世上好像沒有一定的事情吧。再說了,你們在鬧矛盾,我也不會開心的。老滅,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你總該明白吧?
我生氣地說道:什麼強扭的瓜,這是哪跟哪啊!你是跟我結婚,不是跟我老媽結婚!從此以後,我們才是兩個結在一根藤上的瓜兒!你放心吧,就算我家裡反對,我也管不了這些!
桃花臉色慘白,過了半天才說道:老滅,可我好害怕……這些天躺在醫院裡,我總在想,人是很脆弱很渺小的,世上有許許多多的事情,我們都沒辦法去掌握——就算抓到手裡了,很多東西也會變形,根本不是你原來想要的……
我走到她身邊,捉住她的手掌,無比誠懇地說道:你看,現在你抓著我,可我就不會變形啊——都快三十的人了,發育絕對已經停止,不可能再變形的。
桃花輕輕一笑,隨即撅起嘴說:我心情不好,懶得理你……對了,明天……
我立即接過話茬兒:明天我陪你去醫院,完事後咱們出去吃飯,然後找個地方散散心,好嗎?
桃花搖搖頭,又點點頭:嗯,我明天想吃楊曉請頓飯,你幫我約一下吧。
撂下這話,她也不管我的愕然和失落,徑自回屋睡了。
這場愛情如狼似虎(135)
第二天一早,我打電話向報社請假,然後撥通楊曉的電話,說晚上請她吃頓飯,希望能賞個臉兒。楊曉愣了半天,才問道:哦,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可是你現在請我吃飯,合適嗎?那個桃花沒意見?
桃花誤診出院後,我自然就把那張銀行卡還給了楊曉。雖然沒派上用場,但我對楊曉,真是十分的感激,以及影影綽綽的內疚。這種複雜的情緒,絕非請她吃一兩頓飯就能釐清的。因此,我只是暫時默默放在心裡。至於桃花忽然想請楊曉吃飯,我也有點愕然,可是她尚在病中,我實在不忍違拂。在我心目中,她總是對的,便是錯了,也是可愛的!
不過,我在電話裡並沒有直接說是桃花想請客,這樣楊曉多半不會赴約;此外,我和桃花誰請都一樣,難道還分什麼彼此嗎?因此我用輕快的語氣告訴楊曉:放心吧,她也想見見你呢。
楊曉又愣半天,支支吾吾的說道:我現在跟……跟……她……有什麼好見的?嗯,等你們哪天結婚了,我再去喝喜酒吧!
為了完成桃花交待下來的使命,我只得好說歹說,總算把楊曉心思說活了,答應晚上赴約。
見她同意,我鬆了一口氣,走到衛生間對正在洗漱的桃花說道:大傻,晚上你和楊曉見面了,說話可別跟以前那樣,搞得戰火紛飛——咱溫柔點兒,行嗎?
桃花仰起脖子,往水池裡吐水,並用牙刷把牙缸攪得叮咣叮咣響,愣是沒理我。
兩個人收拾停當,打車去醫院。尿檢、輸血等應付完畢,時間尚早。從醫院出來,我建議去喝咖啡。桃花斜我一眼說道:行啊,越來越小資了。
我賠笑道:我其實不愛喝這個的,可你不是說這調調兒提神嗎?我負責哄病人開心,哪裡還管自己開不開心呢。唔,這叫委曲求全。
桃花撲哧一聲樂了,隨即裝作賊眉鼠眼的樣子打量過路行人,悄聲對我說道:在我看來,沒有比談情說愛更讓人提神了。唉,上哪兒劃拉一個帥哥,互相取暖,共度有限人生呢?
我愁眉苦臉地說道:何必舍近取遠?如果你確實有這個需要,我願意陪你互相取暖,共度有限人生——哪怕前面是萬丈深淵,是漫山遍野的地雷,是熱火朝天的大火坑,我也會鞠躬盡瘁,捨命陪君子的。
有風吹來,桃花打了個哆嗦,裹緊風衣領口,然後淡淡的問我:老滅,你是希望我做君子呢,還是希望我做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