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和早坐起來了。此時敲門,八成是來請他出急診的。
“啥人?”中和穿衣下床,收拾行頭。
“是魯家齊伯,說是馬家老夫人又病了。”伍傅氏幫他收拾,“你這快去。”
伍中和坐回床頭,反而不動了。
伍傅氏把東西收拾好,瞟他一眼:“他爸,你哪能不動了?齊伯候著哩!”
伍中和依舊沒動。
伍傅氏將醫箱提過來,塞到他手裡:“快點呀,人家介大一把年紀了!”
伍中和長嘆一聲,身子依舊沒動。
“我曉得你是為的啥事體。”伍傅氏撲哧一笑。
伍中和看過來,聲音急促:“啥事體?”
“為當年那場賭,是不?人家賭贏了,你賭輸了,這要見面,臉上過不去,是不?”
那場舊案鮮有人知,伍傅氏此時提起,無疑是揭了他的傷疤。伍中和呼吸急促起來,白她一眼:“多嘴!”
伍傅氏半是嘟噥:“他爸,這都介久了,你還爭個啥哩?再說,一樁事體歸一樁事體,今朝是老夫人生病,你……”
伍中和重重咳嗽一聲,目光兇巴巴地射過來,伍傅氏趕忙憋住。
見話已讓她挑白了,伍中和不好再講什麼,極不情願地緩緩起身,拿起一隻鄉村郎中常用的手提箱,步履沉重地走向院中。
齊伯拱手揖道:“不好意思,打擾先生了。”
伍中和拱手還禮:“讓你久等了。走吧。”
二人腳步匆匆地趕到馬家。聽到聲響,俊逸迎出門外。中和與他見過禮,進門為老夫人把脈,而後在她頭、頸上按捏一陣,又在左右手腕各下一針。
馬老夫人的呼吸漸漸平緩,面色也和緩多了。
俊逸大是歎服,語氣恭維:“伍兄,沒想到你這醫術也介好!”
中和未予理睬,只把兩眼盯在老夫人身上。
老夫人睜開眼睛,看著伍中和,略顯吃力地給出個笑:“伍先生,有勞你了。”
伍中和回她個笑:“老夫人,都有哪兒不適宜,講來聽聽?”
“背上冷颼颼,頭頂痛兮兮,手腳軟綿綿,心裡煩糟糟,交關不適宜哩。”
“呵呵呵,”伍中和輕聲安撫道,“老夫人,沒啥大事體,看脈相,你這身子骨結實哩。”掏出一粒丸藥,“這粒丸藥,只要老夫人吃下,管保身體矯健健,一星星兒病都不會有嗬。”
“敢情好哩,謝謝你了!”老夫人衝他又是一笑,掙扎幾下欲坐起來。俊逸急挪過去,扶她坐起,在她背後墊起兩隻棉花枕頭。
老夫人把嘴張開,中和放藥進去,齊伯早已端水候著。
老夫人飲幾口,將藥衝下,目光緩緩轉向俊逸:“瑤瑤尋到沒?”
“在家裡呢,這辰光應該睡下了。”
“這就好。”老夫人松下一氣,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向仍舊跪在床邊的阿秀,老淚流出,長嘆一聲,“唉!”
魯俊逸生怕她說漏什麼,轉向中和,移開話題:“伍兄,能否再為阿拉姆媽開個方子?”
“好吧,”伍中和拿出紙筆,“我這就開一個。”埋頭寫幾個字,遞過去。
俊逸接過一看,驚愕道:“堂戲三日?”
“是哩,”中和望著老夫人,“老夫人眼下只有一病,心裡煩糟糟。三日堂戲一開,老夫人啥病也就沒有了。”
“好好好,”魯俊逸朗聲笑起來,“你這方子好咧。齊伯,這事體由你操辦。你打聽一下,方圓哪家戲班子最好。”
說到堂戲,馬老夫人果然來勁了,忽身坐起,連連擺手:“俊逸呀,甭讓齊伯費心了,就叫甫家班子吧,既省錢,聽起來也順耳。”
“好好好,就叫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