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早聽人說吳三桂引清兵入關,奪了漢人的天下。韃子兵在揚州**燒殺,最大的罪魁禍首便是吳三桂。這人幫滿清打天下,官封平西王,永鎮雲南,韋小寶聽人提到吳三桂三字之時,無不咬牙切齒,恨之入骨。這林香主如此破口大罵,韋小寶倒也不以為奇。林永超一罵開了頭,其餘八位香主跟著也罵了起來。他們本來都是軍人,近年來混跡江湖,粗口原是說慣了,只不過在總舵主面前,大家盡力收斂而已,此時一罵上了,誰也不客氣。韋小寶大喜,一聽到這些汙言穢語,登時如魚得水,忍不住插口也罵。說到罵人,韋小寶和這九位香主相比,頗有精粗之別,他一句句轉彎抹角,狠毒刻薄,九位香主只不過胡罵一氣,相形之下,不免見絀。陳近南搖手道:“夠了,夠了!天下千千萬萬人在罵吳三桂,可是這□還是好好做他的平西王。罵是罵他不死了,行刺也不是辦法。”宏化堂香主李式開矮小瘦削,說話很輕,罵人也不多,這時說道:“依屬下之見,就算咱們大舉入滇,將吳三桂殺了,於大局也無多大好處。韃子另派總督,巡撫,雲南老百姓一般的翻不了身。吳三桂這漢奸罪孽深重,若是一刀殺了,未免太也便宜了他。”陳近南點頭道:“此言甚是有理,卻不知李兄弟有何高見?”李式開道:“這件事甚為重大,大夥兒須從長計議。屬下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不審聽從總舵主的指點。”陳近南道:“『此事重大,須當從長計議。』李兄弟這一句話,便是高見了。常言道得好: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咱們十個人,不,十一個人,靜下來細細想想,主意兒就更加多了。咱們殺吳三桂,不但為天地會被他害死的眾位兄弟報仇,也是為天下千千萬萬漢人同胞報仇。此事我籌思已久,吳三桂那□在雲南根深蒂固,勢力龐大,單是天地會一會之力,只怕扳他不倒。”林永超大聲道:“拚著千刀萬剮,也要扳他一扳。”蔡德忠道:“你早已扳過了,吳三桂沒扳倒,卻扳斷了自己一隻手。”林永超怒道:“你恥笑我不成?”蔡德忠自知失言,陪笑道:“我是講笑話,林兄弟別生氣。”陳近南見林永超兀自憤憤不平,溫言慰道:“林賢弟,誅殺吳三桂,乃是普天下英雄好漢人人夢寐以求的大事,怎能要林賢弟與玄水堂單獨挑起這副重擔?就算天地會數萬兄弟齊心合力,也未必能動得了他手。”林永超道:“總舵主說得是。”這才平了氣。陳近南道:“我看要辦成這件大事,咱們須得聯絡江湖上各領各派,各幫各會,共謀大舉。吳三桂這□在雲南有幾萬精兵,麾下雄兵猛將,非同小可。單是要殺他一人,未必十分為難,但要誅他全家,殺盡他手下助紂為虐的一眾大小漢奸惡賊,卻非我天地會一會之力能夠辦到。”林永超拍腿大叫:“是極,是極!我天地會兄弟已給吳三桂殺了這許多,單殺這賊子一人,如何抵得了命?”眾人想到誅滅吳三桂全家及手下眾惡,都是十分興奮,但過不多時,大家面面相覷,心中均想:“這件事當真甚難。”蔡德忠道:“少林、武當兩派人多勢眾,武功又高,那是一定要聯絡的。”黃土堂香主姚必達躊躇道:“少林寺方丈晦聰大師,在武林中聲望自是極高,不過他向來十分老成持重,不肯得罪官府。這幾年來,更定下條規矩,連俗家子弟也不許輕易出寺下山,生怕惹禍生事。要聯絡少林派,這中間恐怕有很多難處。”該管湖廣地面的參太堂香主胡德第點頭道:“武當派也差不多。真武觀觀主雲雁道人和師兄雲鶴道人失和已久,兩人盡是勾心鬥角,互相找門下弟子的岔兒。殺吳三桂這等冒險勾當,就怕……就怕……”他沒再說下去,但誰都明白,多半雲雁、雲鶴二人都不會願幹。林永超道:“倘若約不到少林、武當,咱們只好自己來幹了。”陳近南道:“那不用性急,武林之中,也並非只不少林、武當兩派。”各個紛紛議論,有的說峨嵋或許願幹,有的說丐幫中有不少好手加入天地會,必願與天地會聯手,去誅殺這大漢奸。陳近南聽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