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牌九、擲骰子的大賭起來。既是至好兄弟,韋小寶擲骰也就不作弊了。賭到二更時分,韋小寶向多隆道:“多大哥,兄弟還要煩勞你做一件事。”多隆手氣正旺,心情大佳,笑道:“好,不管甚麼事,只要你吩咐。”但隨即想起一事,說道:“就只一件不成!那個罵街的瘋子,皇上吩咐了要我嚴加看管,明天一早由你監斬。倘使我徇私釋放,皇上就要砍我的頭了。”韋小寶想託他做的,便正是這件事,哪知他話說在前頭,先行擋回,心想:“皇上神機妙算,甚麼都料到了。連一百萬兩銀子都買不到茅大哥的一條命。”心中惱恨,便又想去鄭克?”家討債,但一想到鄭克?”那副衰頹的模?”,覺得盡去欺侮這可憐蟲也沒甚麼英雄,一轉念間,說道:“那瘋子是皇上親自吩咐了的,我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放他。今日咱們去討債,那鄭克?”倒也罷了,他手下那個馮錫範,媽巴羔子的好不厲害,咱們可都給他欺了。兄弟想起來,這口氣當真咽不下。”幾名侍衛在旁聽了,都隨聲附和,說道:“咱們今日見著,人人心裡有氣。韋大人不用煩惱,大夥兒這就找上門去。他一個打了敗仗的降兵,竟膽敢在北京城裡逞強,這般無法無天的,咱們還用混嗎?”眾侍衛越說越怒,都說立時去拆了馮錫範的伯爵府。韋小寶道:“咱們去幹這龜兒子,可不能明著來,給言官知道了,奏上一本,御前侍衛的名聲也不大好。”多隆忙道:“是,是,兄弟顧慮得很對。”韋小寶道:“多大哥也不用親自出馬,便請張大哥和趙大哥兩位帶了人去。”向張康年和趙齊賢道:“你們冒充是前鋒營泰都統的手下,有緊急公事,請馮錫範那龜兒子商議。他就算心中起疑,卻也不敢不來。走到半路,便給他上了腳鐐手銬,眼上蒙了黑布,嘴裡塞了爛布,在東城西城亂兜圈子,最後才兜到這裡來。大夥兒狠狠揍他一頓,剝光他衣衫,送去放在泰都統姨太太的床上。”眾侍衛鬨堂大笑,連稱妙計。御前侍衛和前鋒營的官兵向來不和,碰上了常常打架。前鋒營的統領本是阿赤濟,那日給韋小寶用計關入了大牢,後來雖放了出來,康熙怪他無用,辦事不力,已經革職,現下的都統姓泰。多隆和泰都統明爭暗鬥,已鬧了好久,只是誰也奈何不了誰。多隆更是心花怒放,說道:“老泰這傢伙怕老婆,娶了妾侍不敢接回家去。他新娶的第八房姨太太住在甜水井衚衕,老泰晚上不去住宿。咱們把馮錫範剝得赤條條的,放在他新姨太太的床上,老泰非氣個半死不可。他就算疑心是咱們搞的鬼,大夥兒只要不洩漏風聲,他也無可奈何。”當下眾侍衛除去了身上的侍衛標記,嘻嘻哈哈的出門而去。韋小寶和多隆在廳上飲酒等候。韋小寶手下的親兵不斷打探了訊息來報:眾侍衛已到了“忠誠伯府”門前,自稱是前鋒營的,打門求見;馮錫範出來迎接,要請眾人入內喝茶;張康年說奉泰都統之命,有臺灣的緊急軍情,請他即刻去會商;馮錫範已上了轎,眾侍衛擁著去了西城;眾侍衛已將馮錫範上了銬鐐,將他隨帶的從人也都抓了起來;一行人去了北城,九門提督的巡夜喝問,趙齊賢大聲回答是前鋒營的,馮錫範在轎裡一定聽得清清楚楚;眾人向著這邊府裡來了……過得一炷香時分,眾侍衛押著馮錫范進來。張康年大聲道:“啟稟泰都統:犯官馮錫範帶到。”韋小寶右手捏緊拳頭,作個狠打的姿勢。眾侍衛叫道:“犯官馮錫範勾結叛逆,圖謀不軌。泰都統有令,重重拷打。”當即拳打腳踢,往他身上招呼。馮錫範武功極高,為人又十分機警,當眾侍衛冒充前鋒營官兵前來相請之時,他便瞧出路道不對,若要逃走,眾侍衛人數雖多,卻也決計擒拿不住。但他投降後得封伯爵,心想對方縱使有意陷害,皇帝英明,總可分辯,要是自己脫身而走,不免坐實了畏罪潛逃的罪名,從此尊榮爵祿,盡付流水,是以一直不加抗拒。只因貪圖富貴,以致身為當世武功高手,竟給眾侍衛打得死去活來。眼見他鼻孔流血,內傷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