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換好衣衫,陸仲晗才扶著她的肩頭,輕笑,“好了,現在說說,到底是何事?我早先不是有言,你愛怎樣便怎樣麼?莫不是那位孫公子說了何話?”
說到最後,蘇瑾覺得肩上的雙手反射性地一緊,她笑了,“不是。”
頓了片刻,才斟字酌句地將心中擔憂緩緩說了,又道,“若是生意往來,銀錢虧欠倒也罷了。人都道人情難還。孰不知這樣的虧欠更難填平。”
“唔……”陸仲晗挑眉,分外詫異,低頭審視眼前這小女子,卻不知該說何話。
半晌才笑嘆,“都道大丈夫處世,但求無愧與心。本官地夫人卻比大丈夫更高潔幾分。”
蘇瑾聞言撲哧一笑,輕嘆一聲,望向臥房窗子,此時,窗外遍地金黃夕陽自樹冠間灑落,閒適寧靜……
看了好一會兒,才回頭笑,“罷了。我早先看書時,似是看到過這樣的話,人這一輩子,都是要經過種種磨礪才能長大的。就如三藏法師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才能取得真經,成得真佛。當時曾想,我這一輩子,究竟會因何種磨難而長大?那時想時,倒帶著幾分旁觀和好奇的心態,想等,想看,這一輩子有什麼人,會叫我受苦難……”
說到這兒,她又笑了笑,“如今自己倒沒什麼經歷過什麼格外難的事情。卻在旁人的成長過程中,充作一個磨難。雖叫人惱我,或者恨我。嗯……實則我也是做了貢獻地,不是人人都想充當‘磨難’這個不光彩的角色,助他人成長地……”
“這麼一想,心頭便好受了些,……權當作自我安慰罷”
陸仲晗聽到此處心頭真正詫異起來,這番道理,他從未聽人說過。眼前這小女子,是如何突然想到這上面的?雖然有些稀奇古怪,再深入想想,又十分貼切……
半晌,輕笑起來,“夫人這話頗具禪意……”
蘇瑾想到此處,霍然開朗。聽他誇讚,不由吐舌得意一笑,“是呢,因我天生聰慧。這份心性可是與生俱來地。嗯……老天爺格外開恩賞的”
她眼中擔憂褪去,現下已是一片清澈到底,如一弘清水在其中歡快流動。
陸仲晗強壓著心頭的震撼,也跟著輕笑起來。
不過自我安慰,仍舊只是自我安慰罷了。她打算明兒見到祁雲,儘自己所能,寬慰其心。蘇瑾與陸仲晗說了些閒話,自去偏院看晚飯。
今兒她上著緋紅交領繡花齊腰短襦,下系一條月白色長裙兒,簡單的髮髻上只插一隻碧玉簪,除了髮式,其裝扮一如女兒家無二。削肩細腰,娉婷嫋嫋地自院中穿過,背影消失在側門處……
陸仲晗定定望著那身影消失處,心頭回味著她方才那番話給他帶來的震撼,久久移不開眼眸。
次日蘇瑾早早起了身,早飯後,便叫葉媽媽帶著人去早市,勿必多買些水產回來。自己則指揮著丫頭們,擺桌置茶擺放果盤。
梁小青昨兒得了張荀帶回的訊息,亦在早飯後,帶著她新買的小丫頭小梅和張荀一道兒來給蘇瑾幫忙。
一進內宅,兩人同時怔了。梁小青看著滿院子忙碌的僕從,悄悄笑道,“小姐這樣大的動靜,也不曉得姑爺會不會心頭不舒服。”
張荀亦跟著笑了,想了想,微微搖頭,“當不會罷。”
二人正說著,蘇瑾自裡面出來,見了梁小青,遠遠便嗔她道,“你來做什麼?”
梁小青撐著肚子走近,伏在她耳邊嘻嘻笑道,“我等著勸架呢。小姐弄這陣式,不怕姑爺心頭難受麼?”
蘇瑾笑瞪她一眼,拉她到偏廳坐著,“我這可不是為了孫公子和閔公子。而是為祁小姐……”
自祁雲到了忻州府之後,她雖不多說,梁小青與她相處時日長些,自然知道她的心思,聞言嘆了一聲,“小姐在意的事兒也忒多